“世间每一次死亡,都是久别重逢。”
在长安城外,酒徒曾经对宁缺说过这样一句话,他始终没有想明白其中的意思,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是邀请。
这句话是桑桑让酒徒转述给他的。
在昊天教义中,信徒死亡便是回到光明神国,回到昊天的怀抱,他如果愿意臣服于她,那么死后自然也能永远和她在一起。
什么叫做臣服?自然便是宁缺解除与桑桑之间的本命联系。
她虽然是昊天,也要服从于昊天世界的规则,当她发现自己无法斩断这段尘缘时,便只能希望宁缺自己来做这件事情。
昊天不会欺骗世人——当初举世追杀冥王之女,也不是她在欺骗世人,而是被尘埃蒙蔽双眼的世人犯的错——她说要赐宁缺以永恒,那么必然有永恒,哪怕宁缺的回答是那样的无礼,她依然不准备改变主意。
如果让掌教知道昊天居然会降下如此大的神赐,一定会嫉妒的发疯,宁缺的心情却没有什么变化。他盯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神不与世人谈判,你为什么要和我谈判?喜欢我?还是害怕我?”
“你不是我的子民,所以我可以宽恕你犯下的罪,我厌憎那些回忆,但在其中,你对我足够敬爱,所以我予你神赐。”
桑桑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平静的令人心悸。
“那年在长安城得胜居,你躲在我的身后喝九江双蒸,你喝的很高兴,把隆庆都忘了,隆庆要我把你转赠给他,我说他生的很美。”
宁缺看着她普通的脸说道:“你现在变白变胖了很多,但怎么看都算不上美,可我这时候真的很想对你也说一遍那句话。”
既然你生的这么美,那么就不要想的这么美了,在过往的人生里,我对你并不是敬爱,而是疼爱,我凭什么要臣服于你?
桑桑说道:“在我的记忆里,你是一个很怕死的人。”
宁缺说道:“那你应该也记得,我怕有些事情胜过生死。
桑桑说道:“什么事情?”
宁缺回答道:“比如你,比如我与你的关系。”
桑桑说道:“所以哪怕会被我杀死,你也不愿意臣服于我?”
宁缺说道:“事实上,我不认为你会杀死我,所以我才有勇气站在这里。
桑桑微微蹙眉,说道:“我为什么不会杀你?”
“因为你是我的本命。”
“所以?”
“如果我死,你也会死。”
“昊天永远不死。”
“但会被洗白,新生的昊天还是原先的昊天吗?你离开昊天神国,你已经存在,你有在人间的回忆,你的身上有那些尘埃与气息,你已经有自我的意识,你便是生命,但凡生命便不愿死去,不愿失去现在的自我。”
宁缺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们只能同生,或者共死,所以你不敢去长安,不敢杀我,甚至不敢见我。”
桑桑说道:“与我一道永恒,有何不可?”
宁缺说道:“这算什么?我要的在一起,不是这种在一起,我要的是两个彼此dú lì的存在在一起,我们可以合为一体,但不能合为一体,因为那样便没有你和我,便感受不到你和我,这便没有意义。”
桑桑说道:“书院向来信奉的是有意思。”
宁缺说道:“如果能寻找到一些意义,岂不更好?”
桑桑说道:“我给酒徒和屠夫的,也可以给予你,那必然是客观的dú lì的神国之永恒,你不需要担心自我意识的泯灭。”
宁缺说道:“但还是需要臣服于你。”
桑桑说道:“所有的生命,都必须臣服于我。”
宁缺说道:“我不接受。”
桑桑说道:“为什么?”
宁缺说道:“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桑桑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宁缺看着她说道:“既然你是我的女人,那么就只能你臣服于我,无论在床上还是在饭桌上,都应该是你听我的话。”
桑桑的细眉微蹙,说道:“你如何能够做到这一点?”
宁缺看着她平静说道:“就像在热海旁那夜一样,你不服我就cāo到你服。”
桑桑的神情没有变化,明亮的柳叶眼深处,却有亿万颗星辰正在毁灭。
她的手不再是温柔的宇宙,而是愤怒的宇宙。
宁缺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神威降临到自己的身上,无数座山峰压在肩头,膝盖开始吱吱作响,似乎随时可能折断。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握着的她的手是那样的寒冷而威严。他的眼睛与耳朵开始向外不停淌血,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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