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良城城内却是一派沸反盈天的景象,各条街道胡同都涌满了人,他们喜气洋洋奔走相告:走,吃酒席去。
设酒宴的是良城的名门世族,江家。
江府内一派喜庆,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红纱缀在屋檐下,红灯笼摇曳醒目,每条通往主院栖华庭的道路都被鲜红的地毯覆盖。
前来道喜的宾客络绎不绝,他们带来的贺礼在登记桌后堆积如一座小山。
这倒不是江府的娶嫁之喜,而是他们江家的制衣厂在良城本地又拓展出一家分厂。
丫鬟们排着队伍,手中托盘装着醇香的酒酿和精致点心,移动小碎步,在餐桌前忙碌。
这边的丫鬟刚退下一批,那边又补来一批。
客人们三三两两站在一块笑着,交谈着,觥筹交错,实在是热闹非凡。
管家阿诚在府外负责看管招待全城百姓的流水宴席。
六十张桌子从江府的西墙一直摆到西街,请了十个厨子,就在墙下搭个棚起灶烧锅。
流水宴摆了三天,全程免费。
但凡知晓此事的人不管多远都拖家带口的来参这场盛宴,虽然吃的饭不能跟府内比,但荤素搭配,有酒有汤一样不少。
大部分都是平常百姓,一天三餐管吃,连续三天,秉着有便宜不占白不占的原则,桌上吃不净的饭菜就用容器装回家里。
极少部分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和乞丐,这样难得一遇的福气让他们解决温饱的同时,对富甲一方的江家更加敬重尊崇。
江家家主江庆毅和几位良城有名的大商户在客厅详谈天福制衣厂以后的发展趋向,互相之间的合作计划,气氛比起外面自然要安静。
厅内只留两个丫鬟伺候着。
琥珀跪坐在熏炉旁焚香。
那是上下两层可以自然启合的珐琅香炉,做工精细美观,如一座峰峦叠嶂的仙山,山脉错落有致。
琥珀熟练的将沉香粉一点点填在炉腹,在粉末上轻轻放一截燃着的香线。
香炉上有数个小洞,当炉腹内焚烧香料时,烟气便从镂空的山体中飘逸而出,仙气缭绕,沉香四溢。
蔷薇则跪坐在茶桌旁挑选茶具,煮水,温杯,醒茶,泡茶。
江庆毅他们虽然商讨衣厂事宜,但偶尔停下来思考时都会盯着这两个丫头做事。
她们动作轻柔不僵硬,人也乖巧水灵,看着她们有条不紊的忙碌,很是舒心。
阿诚几步走进来,附在江庆毅耳边说道:“老爷,容家的人来了。”声音不大,传不进在座的其他人耳中。
江庆毅依旧若无其事的喝着手中的茶,心里却在猜想容家的人来所为何事,若说贺喜来了,不会这么简单。
毕竟江家是棵大树,参天大树,树大招风谁都懂的道理,而眼下他们江家又摆流水宴,救济附近穷苦百姓,可谓是风光无限,抢了太多人的风头。
“请诸位先坐一会,江某去去就回。”江庆毅放下茶杯和阿诚去了隔壁花厅。
“他们可带了什么东西来?”江庆毅边走边问阿诚。
既然是来贺喜自然要带着贺礼,若不然那就有别的目的。
“并无。”阿诚答。
江庆毅习惯性摸着唇上的胡须,一双眼睛里尽是时间沉淀累积而成的老练精明。
“这肉太香引来了戴帽子的人,想吃肉却无法张口,他们吃不得,便要来瞧瞧别人怎么吃,哪些人在吃。”
阿诚面露担忧:“老爷。”
“无需担心,他们容家是权贵之家,向来不屑与我们商家交好,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趟来必然有求我们。”
容家的人离开时已近晌午,江庆毅极力挽留他们用过午饭再走,但被婉拒。
静悄悄的来,静悄悄的走。
因离开甚久,江庆毅返回栖华庭歉意笑着,向众人赔罪一番:“实在对不住,让诸位久等了,为表歉意,我把在南海得的好宝贝呈上来让诸位尝尝。蔷薇上茶。”
蔷薇是按人数煮的茶,日月同寿这种茶堪比黄金,一丝一点都不能浪费。
众人一阵唏嘘,这种似茶非茶,似药非药的东西,可是有钱也买不到稀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