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御微眯双眸,突然觉得眼前一惊一乍,忽傻忽疯的人也许能帮他解决眼前难题。
他静静望着凌初窈,忽然一抹浅笑爬上他的唇角,继而无限放大,使得那双素来冷寂疏离凤目里晕染几分高深莫测的意味来。
他笑得妖娆,唇瓣柔软湿润,如同江予安一般,足以魅惑人心。
“哦,既然予安这般费尽心思的留你在他身边,那你就留下?吧。”只听他淡声道。
这丫头时而正常时而疯癫,胆色稍大,不畏不惧,反过来想想,倒也不同于其他姑娘。
予安又不肯放她走,这样还不如顺水推舟,用她来磨一磨予安的戾气以及予安对父亲的逆叛之心。
父亲一直反对他和范家还有容家的人走的太近,哪怕罚他禁足数月之久,他依旧我行我素。到现在甚至有些挑衅的意味,和他们整天厮混在一起。
现在的良城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风云暗涌。城主退位在即,究竟谁会是下一任城主,谁也不知道。若是站错了队,定然会为江家带来不可估量的毁灭。
所以父亲一度告诫他们二人,官商不结情,在良城可同任意一人并肩而行,但跟范家和容家的人定要保持距离。
天家的手中刀杀人不见血,当心背后一击。
这是父亲,也是他最为担心的一点。
凌初窈一愣,不知他无端无故的为何改变要解雇她的想法。
“别介啊大少爷,你不是说我不适合做名合格的丫鬟吗?万一做出有辱江家门风之事该如何是好?求您了,您就行行好,拿出你做兄长的气势来压一压你弟弟,让他放了我吧。”
“那你告诉我,予安为何抓着你不放。”江御自太师椅中坐直身子,向前靠过去,一手随意摊在桌上,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拇指上还戴了只厚重的铜色戒指,上面雕刻着繁复古老的花纹。
凌初窈蓦地止住话头,怔怔望着桌后一身霸道总裁味儿的江御。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江予安跟江御划分为两派,一个是努力上进的五好青年,一个则是纨绔到没得救,一个如同星辰大海,一个犹如泥潭深渊。
江予安和范子柒他们密谋的事虽然只是被她听了两三句,但万万不能告诉江御,谁知道江御知道后会怎样处置参与篡位计划的江予安,这不是找死吗?
“昨天我闲来无事,闲逛至仙女湖边,谁知二少爷他们几人在湖边嬉戏游玩,也许是我擅自闯进他们的领地惹恼了他们,招来一顿打骂,后来二少爷觉得身边缺个近身侍女,就强行让我跟着来了。”
凌初窈说的也算事实,只不过抹掉最重要的一点:“哎,想必大少爷你也明白,我只是贫民女子,自然拗不过他们,想走想留我没得选啊。”
“那应该是你的荣幸。”
“哎?”凌初窈表情惊愕,这兄弟俩说话简直也是一样狂妄自大,她荣幸个鬼哦。
“当时你若不答应来江府,怕是其他人也做出同样之举。”江御深知和江予安交好的那几人的劣质本性,她闯入他们的领地中,和羊入虎口有何区别。
“哎??”凌初窈惊愕的无以复加,这兄弟俩简直都是预言家啊,总能预见一万种可能里最坏的那一种。
“所以你不得不留下,留在予安身边。”
凌初窈恨不能泪洒当场,顺便甩他几个鼻涕泡泡!
什么是希望之后是失望,什么是失望过后变绝望,就是她现在的心情。
“既如此,那我也只能尽心尽责做好一名丫鬟的本分。但,你们能不能给个期限?”她用卑微的语气问,秀眉微蹙,一双杏眼泪意蒙蒙,无辜可怜,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保护:“我,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待在江府为奴为婢。”
见她在瞬间化身为凄惨少女,江御挑了挑眉。
这个凌初窈可真是有趣的很。
万千美丽的皮囊他见过不少,无一外乎循规蹈矩,在俗世红尘墨守成规,但像凌初窈这般风趣跳脱的倒是少见。
他铺纸,磨墨,执笔,临时写了一份合约。
凌初窈今为江府奴婢,江予安贴身婢女,期限一年,期满方还自由。
凌初窈颤巍巍签下自己的大名。
得,卖身契出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