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气的发号施令。在场无一人敢有异意,这氛围不得不使我选择暂时媚俗,毕竟用上辈子二十九年的生活经验来看,自恃勇敢的出头常不能够使结局满意。
地上半死的黄草。干涸的如我的嘴唇。不知道又走了多长时间,脚底磨的快要起火。身体里仅剩的一点水分都化作汗水,滋滋的往外渗,就连眼睛的余光也可以扫到鼻尖的晶莹汗珠……
手指背抹去了汗,顺势舔了舔嘴唇,觉得腌痛。下意识往身上摸去以求摸出点什么,倒是越过襦裙发现内层衣服的口袋里剩了几枚小番茄!是的,那是我二十九岁“生命终结”那天,随意在果盘里抓了那么一把,还没来得及吃。
隔世的东西润起喉来格外甘甜多汁。于此同时还意外发现手链项链竟然全部都在,现下里百感交集。
虽然,它们并非连城珠宝,可却弥足珍贵。
目的地在我将要再度魂不附体的时候终于到达,我许是天生的贫血患者,三魂七魄飞走一两个稀松平常。已经攀爬到顶峰了,一行人儿累的四散瘫倒,捶腿捏腰。个个青春华年倒顾不得姿态,大声喘着粗气,喘成了一群牛。
山营内出来交接的兵卫,将我们的人数清点了数遍。又比对了名册,细致入微,仿佛关乎我们的事情重要之极。
核对完毕并无错漏,才下令放下城门引我们进入。
天早已转黑,大营入口处仅靠几只火把便显得昏暗。
虽说不能看清这山营的囫囵模样,可是重砖磊砌的营墙已经站成了不可撼动的姿势。还有营墙甬道上那密集的岗哨与警觉的哨兵,皆在诉说着里面的秘密。
入门来未走几步,果然被带至那远远看上去,便觉得颇为阴森之处。
这是一座烟囱状的怪塔矗立于北侧绝壁,高约七八丈,直探星河。
即使换算在二十一世纪,也是八层楼的高度。听闻周边此起彼伏的叹吁,像是果真少见到如此怎般的高大建筑。而这怪塔,怪就怪在下瘦上肥,下细上粗,浑然一个颠倒。
随即塔门一开,陈旧霉味扑鼻而来。这没有人气的处所,即使光晒通风再好也免不了破败加速。死角细微之处蛛网残留,看得出只是将将粗略打扫一过儿罢了。
石头砌出来的主体上,到了高处便以木板铺地,我们一圈圈旋转而上,直到被赶至顶层,如同动物般哄进圈内。
这塔顶无床无被,仅有一张桌子,几把条凳。夜风袭袭,又在山中高处,更不胜寒。大家所幸一股脑席地而坐,拥在一起取暖。
唯独片刻后送上来人均一份的饭食水饮,得以续命。此时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味的食物,无甚油水的青菜好比翡翠化生般清脆,而干巴的米粒也嚼出了日月精华的味道!
舔干净了粗瓷大碗,才丢了筷子,我们纷纷找了个中意的位置,其实也算圈了块地,以墙为枕,以地为席,抱着膝盖一边回味口中余香,一边睡意泛上眼皮,精神随着目光溜向窄窗外的星光……
神游中我轻喃一句:“我这是,在哪儿啊?”
我感受到目光齐刷刷冷射过来。
有个浑圆的小姐姐用着浑厚的声音:“你是跳崖吓傻了吗?”
“跳崖?”我反问。
小姐姐懒得站起,挪了挪屁股围了过来,红苹果脸凑在我面前:“我还想问你,那个山间沟虽然下面是水,可是那么高,你以为跳下去能活着逃走?”
“那……”,我支支吾吾问道:“那我怎么上来的?”
苹果姐姐咂着嘴:“你刚跃出一步,就有一道白影从沟里窜出,把你顶到了对岸。那物动作极快,力道又足,砰的一声摔将你摔晕半晌,没叫人看清它的模样便攀着绝壁不见了。”
“啊????”我的脑袋轰隆隆,这几辈子听来的的天方夜谭全在今天一股脑的冲过来,冲的叫人怀疑人生。
苹果姐姐咽下笑意:“咳,山林老地里的野兽怪物,也是年年新奇了”
我只得就着她的话往下接:“我可能真的摔坏了,那些醒来之前的事情貌似都不记得了。”
我抓着她的手压低了声音道:“有劳姐姐告诉我,我们为何被关在这里?”
“啊?是伤到头了吗?”她来回摩挲着我的前额和后脑。
“可是,倒没摸出什么破皮鼓包。”
苹果姐姐持续疑惑着,倒也难免,有谁真正见过失忆之人呢?还不都是电视剧的桥段。但也许是见我生的人畜无害,觉得和我说多几句也并不妨事,瞅了瞅旁边确定了自己该用的音量高低,便与我耳语道:“一个月前各官衙下旨,举国寻找十六周岁白露之日所生的女子。这不,搜寻到我们这十七个倒霉蛋儿。”
我不可思议道:“千方百计找到我们只为了关在这里?”
这时又凑过来一位面容姣好的青衣女子,纱衣垂坠,月光正好洒在她的身上,色若烟雨。只见她巧启朱口:“这个问题,我倒是一路上都想问你来着。”
她盘腿而坐,若有所思道:“你定是听闻了什么,了解了什么,不然怎会冒大险试图脱逃呢?”
“我……”
我想发一个“靓女语塞”的表情包!难道我要告诉她们我是一睁眼才来了这个世界吗?大家完全是初次见面多多关照的节奏好嘛!
我继续顺着她们的话语往下推:“你们确定我是自己跳的?”
“确定!”
她们两个的头点的那么认真,口气那么的笃定!
好吧……
我抬眼环顾一圈,又结合自己素来的倒霉体质,感觉她们所说的若真的发生了,在我这里也算家常便饭,不足为奇。
若改变不了,那只能保持好心态放轻松,比方说现在,我咽了咽口水,毫无波澜着说:“想必有危险,那,还是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