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根,不妨给一个绞杀的决议。
我听到这里,头脑一阵嗡鸣。
皇上听到这里,拍案而起,大声说道:“容朕三思,今日,就议到这吧!”
散朝了。
我经历过的“离山大营屠杀案”,终于在此刻,敲定了。
我不知心中有着几分的泄愤解气,只觉得自己的骨头不若往日挺拔,放慢了脚步,晃荡荡走在路上。
还是以“杀伐”来了结了另一场“杀伐”。但是,若不这样,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进到内廷的横街,正准备回居所,迎头撞见一人。
我一看,周贵妃。
如今怎么面黄肌瘦,眼神涣散?
我急忙请安,自然,在她跟儿前养成的习惯就是意思意思就行了。
“娘娘,你这是?”
她一看是我,愣住了,小菟两个字说了一半噎了一半,登时泪流汹涌。旧日的娇蛮之色已剥去了一大半,如今显出了凄然哀苦之色。就连打扮妆容,也是草草了事。
我急忙为她擦着眼泪:“如今这是怎么了,只是两个月未见,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
她抽噎道:“两个月未见,云露已经被打死,柳阿嬷也已然在宫正司关了一个月了,我来找圣人求情。”
我急忙劝道:“现在不是时候,圣人正为北境王小世子如何处置焦心,不如我随你回青鸾宫,好生分析分析。”
她还是很听我的,挽着我的手臂,一副寻得了依靠的模样,不由得让我可怜起她来。
可突然从路边窜出一只小猎犬来,对着我俩一阵狂吠!
周贵妃小声惊呼,“啊,又是这死狗,德妃怎么连个狗都看不住。”
周贵妃越怕,那狗越往她身上扑。我一开始只是拍巴掌,想要引开它,可它仍然扑腾着要袭击周贵妃。
只得佯装踢它,欲把它速速赶走。
这狗也是少见,还会见人下菜碟,看了看我的脸色后,以为我不会真的伤害他,就继续找机会往贵妃身上蹿。
贵妃也是,怎么出门也不带个人呢?
我被扰的烦了,用力一脚踹在了那狗身上,顺带踢飞了鞋子。
那狗嗷嗷两声,虽不敢再过来了,但对着我的鞋子一通啃咬。
我去!
这时耳边响起一句:“哎哟,小书女踢的好!我们娘娘昨天还说这狗欠打呢,您就替着教训了。”
我扭头一看,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嬷嬷,梳着矮髻,还带着朵小红花。
这些嬷嬷们位置特殊,不是后妃们带的奶娘,就是娘家跟来的保姆,虽没有品级,却又和主子亲近,最是难缠。
她弯着腰捡回了我的鞋子,拍了拍灰,语气矫情着:“坏了,小书女的鞋子被这畜生咬破了几个洞。不如,随奴婢一起回趟褔德宫,换一双?”
我拿来与自己穿上,婉拒道:“不用了,一双鞋子而已。”
只见德妃牵着她那条狗过来了。
果然是一处的人,头上的颜色好多。
她的气质很浮,像是脸上的浮粉,虽笑着,却生不起亲和之感。
“本宫刚在一边都听见了,咱们这福德宫上下,好几个都是绣娘裁缝出身的,弄坏了小书女的鞋子,哪有不赔一双的道理。”
说罢,就亲手上来扯我。
周贵妃欲要来阻,我便笑言没事,叫她先回青鸾宫,晚些再去找她。
呵,青天白日的,去你一趟福德宫又如何,还能吃了我不成?
一路随了去,刚入了院子,德妃便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了,屋都没让我进。
嗓音挑着:“去,看准了这丫头什么鞋号,拿一双漂亮的,合适的。”
我也只无言等着。
片刻后,刚才那嬷嬷果然拿回了一双绣样精美的新鞋。只是,当摆在我的面前之时,却发现,它小了!
“红花嬷嬷”翻着眼皮说道:“奴婢见小书女脚儿小巧,便精心挑了这双,快试试吧。”
我冷笑:“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穿小鞋?”
德妃一掷茶杯:“好大胆的丫头!
本宫好心赐你绣鞋,你还不领情谢恩!来呀,你们伺候她穿鞋。”
我未做多少挣扎便被冲过来的嬷嬷宫女淹没。有人抱我,有人拽我的腿,直把我按坐在地上!
然后摁肩膀的,摁腿的,强行穿鞋的……
天呐!这鞋子为什么这么扎脚?
伴着我的一连串尖叫,那小一码的鞋子终于套在了我的脚上。
我感受到鞋子里满满的小刺扎入我的脚底!有的慢慢钻进皮肤,有的一蹴而就,如若钉板之刑。
钻心的疼痛使我撑在地上扭动着身体,半天了才知要把脚蜷缩回来,去脱掉那鞋。
“谁叫你脱的?”
德妃将她那一柳弯眉挑的更高了,满面惬意的看着我道:“穿着它,滚吧。若是敢脱下来,本宫就治你不敬之罪。”
我已疼的满面涨红,脚底的刺痛一路上行,整条腿都浸泡在了苦涩颤抖之中。
我强咬着牙齿,一点点的爬起来。每一步的挪动,都使那些木刺,钻的更深一些……
伴着她们兴高采烈,志得意满的讥笑声,我步履蹒跚的走出了福德宫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