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话,我突然瞧见前头佛光寺的后门有吵闹声,探头一看,是那何总管正揪着一个宫女掌嘴。
我挥挥手对她们三个说:“先散了散了,我还有事。”
于是就从假山后出来,探头探脑的迂回向前,去瞧一瞧究竟。
两人正打的热闹,丝毫没注意有人来了。
那宫女已被打的双颊通红,跪在地上哀求道:“何姑姑,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四处乱窜了。”
原来还是何总管的徒儿。
何总管手指戳着她的脑袋:“我告诉你,要不是念在你是我房里的,立时就处死。”
宫女边哭边点头:“是是!谢姑姑恩德,馨儿我什么也不懂,什么也没看见。”
何总管又恨恨的拧了拧她那快被打烂的脸,厉声道:“给我在这跪着,罚你一天不许吃饭。”
呵,这何总管可是真厉害。
宫人素来极少掌嘴,因为脸上若带了伤,如果被皇上看到,那就是“惊驾”!
嘶……这宫女馨儿,是四处乱窜,发现了什么好事吧?
我顿时生起了好奇心。
我啃着手指往回走,寻思着其中道理,这佛光寺日日是何总管在主事,现在又来了三个和尚常驻。这男女一见面,能被撞见啥呢?
嘿,该不会是那何总管与耶伽法师有什么私情吧?
我扑哧一笑,又洞见了一个秘密。
回来吃早膳,只有阿秋一人。
“姑姑呢?”
“姑姑今日早两刻用餐,内官局四品以上的大人们有晨会。”
我往阿秋身边凑了凑:“姐姐,六品的女官,对下面的人,有生杀之权吗?”
阿秋吸了一口气,侧眼看我:“怎么,你要杀谁?”
我急忙摇摆起双手“不是啊!我就问问,好奇。”
阿秋盯着我的眼睛看了半天,也许是感知到了我的“诚恳”,随即说道:“自四品始,往上,皆有此权。五品六品,比方说你我,是没有的。我等是有位无权。需得是一处的总管或者是一局的尚宫,有位有权者才可。但若处死有品级的宫人,定是要向内司大人和宫正局呈递文书的。
“自七品到九品,莫说生杀予夺,即使是惩戒权也无。”
我嘟着小嘴:“喔~~,我明白了。”
原来人家何总管,还真不是装大尾巴狼呢!
阿秋提眉:“你又在谋划什么?”
我眼神无辜:“真没有!”
阿秋嘴角一牵,学着姑姑的样子摸着我的头道:“既然你对处死宫人感兴趣,姐姐就告诉你。有的毒杀,有的绞死,有的杖毙。死后多是拿破席破被子一卷,由内侍省奚官局拉出去随便一埋。你若敢乱来,有了这一天,姐姐我会给你好好妆裹的,好歹裹你的那条被子,得是全新的。”
我凝视着她,听着这段言之凿凿的警告。然而依旧不疼不痒,思维跳跃,我眼前这个人,还是曾经那个温婉的她吗???
我捧着碗赶紧把粥喝完,立马跑了,顺便撂下一句话:“你少吓唬我。”
我把得的那一锭银子找人拆分了,扔给冬休十两。
哄她道:“好姐姐。帮我做两件小事。”
她摩挲着雪花银,笑眯眯的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菟小爷尽管吩咐~”
我嘻嘻笑道:“你从入宫以来,也该有很多小姐妹吧,是时候带她们喝点果酒,吃些炙羊肉,熟络一下感情。顺便告诉她们,佛光寺宫女馨儿亲口跟你说过,她师父何总管和耶伽法师,二人情意缱绻,彼此爱慕,‘师父也算老有所依了’。”
冬休捂嘴直笑:“小大人这招真是有趣,这个倒简单。第二件呢?”
我骨碌骨碌眼睛道:“你想办法得一件何总管的肚兜,从她房里的宫女处买也行,顺手牵羊也行。总之冬休你家是生意人,知道这与人做买卖的学问。”
冬休点点头:“听起来倒不算难,奴婢保证完成。”
我们两个心甜意洽,眨着一只眼睛,迎着一缕光线,将食指对在了一起,以为契合。
哈哈哈……
没笑几声,冬休神色稍转,静静说道:“小菟,早膳时候阿秋说的话,奴婢是听到的。奴婢觉得,阿秋有动过让你死的心,或者,她觉得你该死。”
我一惊:“为什么?”
冬休的睫毛颤动了两下:“她的话,简而言之,就是‘你不听话,我来替你收尸’。最起码,她的脑中试演过你死的场景。你想想,哪有咒自己家人被处死的道理。”
我还是很疑惑,啃着指甲:“应该是她认为我性子不规矩,所以严厉警告吧?她只是觉得坏人该死,对事不对人。”
冬休一副“你有所不知的”表情,又说道:“可是小菟在她心中就是未来的坏人。贴近于坏人。”
我继续啃指甲:“这个我也有一点感觉。可她还没有敲定自己的想法。而且,她怎么想,我也并不十分在乎,因为我不是那种人。”
她叹口气:“小大人还是有些天真,善眼看人,不知谗言的厉害。小大人刚还说了,我是生意人。那么,最知人心的斤两。”
呃……
冬休的这番话,使我陷入了翻来覆去的思考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