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算了一笔,记下。再算,再记下。如此反反复复,最后得出的总数,每次都不同……
她无奈之极,长出着气,白皙面皮扭出的神情哀怨疲惫,眼睛茫然的看着前方。
廊下的冬休正在清洁着一大堆我房里的摆件玩物小人偶。每个拿出来细致的擦一擦,去去角角缝缝的灰尘。
当她看见了阿秋愁眉苦脸的这一幕,不禁走过来说道:“颜姐姐,不妨让我替你算算?”
阿秋揉着太阳穴眼睛半睁,寥落的说:“你来,你来。”然后挪了屁股,坐旁边去了。
然后,高能的一幕开启了————
只见冬休一捋账目,按顺序利利索索往左手边一码。然后哗啦抓过算盘,右手那么一扔,算盘在掌心之上打着璇儿凌空翻转。
像是宝剑出鞘,于掌中挽了个花儿。当凭感觉那么一抓,算盘再到她右手的时候,已经调整为她认为最舒服的位置。
接着清脆响亮的算珠声整齐有致,节奏欢快。像是铿锵有力的鼓点,直震慑每个人的心扉。
我看愣了,院子里的人也纷纷驻足。
冬休快速翻看左边的账目,口中默读着数字,可谓雷厉风行。右手有如六指琴魔,完全不用目视算盘寻找算珠,一直在盲打。
速度之快,节奏之明,动作之风流倜傥,技术之纯熟老练,大有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境界。
我从来不知看人算账能够如此好看!
她并不用每算一个事项就暂时记下再汇总,而是心中有纸笔乾坤。全神贯注,凛若霜雪,藐周身万物。
入耳的清音是一首动人心魄的乐曲,以翻飞的纸页为伴奏,跟随着拍子,在褃节儿处戛然为止,群响毕绝。
只见冬休轻吐一口气,平常说道:“五月份内官局的总支出为九千三百四十六两五分二厘。”
满坐寂然。
就连刚刚回来的姑姑也在一旁站定,静静看了良久。
冬休见大家默不作声,不好意思讪讪笑道:“怎么了?是担心数目不对吗?放心吧,我没有算错过一笔账。”
我满脸崇拜的站起来,双手按着冬休的肩膀轻晃着她道:“人才呀!我的天呐!你太厉害了吧!”
冬休看见我的嘴张的能吞下一枚杏子,连忙捂嘴嘻哈一笑,双颊泛上红润道:“小大人忘了?你还说过我出自商贾世家呢!这从小就接触的营生,无他,唯手熟尔。”
院里其他几个丫头也围上来一些,唏嘘赞叹,夸奖着冬休。冬休被突如其来的推崇搞的有些懵。
姑姑也笑了。
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如此这般的笑容。这是一种认可。
端午祭我拿了「开经偈比赛」魁首的时候,她虽然也是笑着,虽然也高兴,但不一样,不够真实认可……而现在,她认可了冬休。
只见姑姑走过来,注视着冬休。在我的印象中,这样的注视也是第一次。
冬休有点紧张。
姑姑面带笑意说:“很好。务必保持。”然后又对她点了点头,便径直回正房了。
姑姑此话,字虽不多,却有分量。冬休闻言,全然处在受宠若惊里了。
而此时,没有人能够有空顾得上阿秋的喜怒哀乐。我不经意的一转头,才发现一旁的她拉着脸,神色落寞,情绪已跌宕下去了。
“无名小卒”借着她的差使临场发挥,游刃有余毫不费力的成了主角。她的痛,谁又能知呢。
一锭银子二十两。
上次拆开给了冬休十两,又买了些零食玩意,所剩并不够付给鹿呦鸣的。于是,我溜了溜眼睛想了想,瞄上了比赛得的奖品小金佛。
小金佛自从领到,便被供在了正屋的前厅里。无人的时候,我溜了进来。在佛祖的莲花宝座上,我每隔一片花瓣,就掰下来一片。这样均均匀匀,才不会被轻易发现。
“佛祖啊佛祖,您都懂的。信徒小菟子一来是为了查实白宪昭鬼魂所说的话和张采女之事的玄机。二来呢,甜甜猫不是要生小猫咪了嘛,我需要用钱给它准备羊奶。有朝一日,条件允许,再庄严您的法相。”
我口中呢喃。揣好了金花瓣,给佛祖呈上一杯清水,表一表小菟子的用心,如水纯净,绝对不是自私自利而为之。
水有八德,清水供佛,平等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