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身体强壮,并且有着极高格斗能力的宁随安,这时候却不得不瑟缩着,无奈地被其他人保护着,成为了团队的累赘。
所有的狩猎者,都没有半点儿小觑、埋怨他的意思。
毕竟,他没有配装战甲的资质;
毕竟,没有配装战甲的人,面对凶禽猛兽实在是没有丝毫抵抗力。
毕竟……
所有人都知道,活不成了!
拼命保护宁随安,也不过是能让自己在战死的刹那,意识完全消失时,心里多一份坦然,不会歉疚什么——来时的路途中,大家都答应过,一定会竭尽全力确保宁随安的安全!
既然注定了谁都活不成,那么,无论如何也得先宁随安一步而死。
狩猎者,干得就是玩儿命的活,对死亡早有心理准备。
所以,爷们儿这次倒霉撞上了兽潮,认了!
死,可以!
也由不得自己!
但,咱死得干净,爽利,没有欠下一丝一毫的人情信誉债!
宁随安不想死,但也不想做累赘!
可又能做什么?
每一秒都在生死间徘徊的情形下,他只能服从指挥——任何犹豫、耽搁,都是对团队的不负责,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恶劣行为。
浓郁的血腥气弥漫在四周,让他有些气短发闷;震天动地的兽吼声和凄厉的嘶嚎声,震得他耳膜生疼,头晕脑胀;泼洒的鲜血和残肢断骸,冲击着他的视觉,让他恐惧、恶心,想吐……
但他的脚步没有半点停顿,一秒都不敢耽误。
这一番厮杀强度之高,纵是身经百战的齐默尔曼也从未经历过,他不时怒吼长啸,为自己,也为战友们提气。眼角余光看到宁随安踉踉跄跄,头晕脑胀的模样,齐默尔曼并没有生气,因为在这种高强度作战环境中,没有配装战甲的宁随安,可以说表现得非常好了,换做他们这些见惯了血腥和厮杀场面的狩猎者,如果不配备战甲,没有战甲对身心各方面的辅助支撑和保护,也得被视觉、听觉、嗅觉、体表感觉……给折腾得当场昏厥了。
“不会开枪啊?!”齐默尔曼暴戾地怒吼,将近乎麻木的宁随安唤醒,“团队作战,每个人都要拼命!”
醍醐灌顶!
宁随安豁然醒过神儿,咬着牙端起了狙击步枪——如果没有师父这声怒吼提醒,他就如行尸走肉,完全是下意识驱使着自己跟随在不断激烈战斗,被死亡笼罩着的队伍中前行。
这都什么时候了?
不能近战,开枪也能献出自己的一份力啊!
唰!
枪口一转,扣动扳机!
砰!
一头横空跃来的铁背狼被子弹击中脖颈,半个脖子都碎了,鲜血碎肉飞溅,沉重的尸体跌落进汹涌无际的兽潮中,就像海面上掀起的一朵浪花,瞬间消失。
宁随安没想到,这第一枪恰恰帮助正在激战的傅邵军,解决了一个无法躲避抵挡的大患。
傅邵军豪迈大笑:“干得好!哈哈……”
得到了这般肯定,宁随安的自信瞬间膨胀数倍,内心对队友们的那份歉疚和自卑,也消散了许多。
在险象环生的激战中,他不再畏惧,不再有多余的想法。
只想着战斗下去!
自己是狩猎团队的一员,就应该和大家并肩作战,生死与共,默契配合,互为支援……
为队友,敢于舍身、舍命去抵挡致命的攻击!
在鲜血和残肢断骸的洗礼中,宁随安身心所有的不适荡然无存。
他不再惧怕死亡。
他开始勇敢面对。
他热血沸腾!
与早已抱定了必死信念的所有狩猎者不同,之前宁随安心中一直抱着侥幸生还的希望。
其实在这般情形下,抱不抱必死的信念,没什么区别……
因为必死无疑。
处在众多狩猎者无私的,不惜豁出性命的保护中,宁随安只需沉着观察周边,尽可能及时向最具威胁的野兽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