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楹刻桷,碧瓦朱甍,小说里的酒会场景也不过如此。不过倒没有我想象中的奢靡,或者是混乱。有的只是谦谦君子,窕窕淑女。杯觥交错间谈笑风生。我和莳鸢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也是,能走进这里的人又有哪个会是俗物。
“这场酒会的主人是个房地产大亨,姓魏,和我爸爸是朋友,这次是为了庆祝他儿子留学归来,说白了也就是个变相相亲,你知道的,商业联姻嘛。他还有个女儿和我关系不错,一会儿我介绍给你。”
我点点头,继续盯着我面前的小蛋糕们,从前有个小朋友特别喜欢吃草莓蛋糕,在他的推荐下我也喜欢,可现在看着它们竟无半点兴趣。
莳鸢伸手拍了拍我,“紧张了?”
紧张吗,我自己也问我自己,大约是紧张的吧,我一个小县城出来的姑娘,这种场合都快赶上古代进京面圣了。我知道莳鸢担心我,可是我已经选了这条路,无论是怎么个走法,我都得自己走完。
“没有第一次见你紧张。”为了让莳鸢安心,我努力保持表面镇定。
“莳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面前多了两个人。
“予馨,真是大忙人了啊。要不是你们家办酒会,我真是见你一面都难。”莳鸢挽起面前女孩的袖子,埋怨着说道。
“好久不见,莳鸢姐。还是那么楚楚动人。”旁边的男人及时开口,似乎是怕莳鸢进行下一步动作。
莳鸢赶紧摇摇头,“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你就是怕我继续埋怨你姐姐,怕你姐姐生气,少拿好话哄我。介绍一下,我师妹,南枳,她可是我压箱底的宝贝。”
听见莳鸢介绍我,旁边的男人立刻伸出手,“你好,我是沈予白。这是我姐姐魏予馨。”予之予白,予之予馨。
我随即伸出手回握了一下“你好,我是南枳。”转头向魏予馨伸手,“你好,魏小姐。”
魏予馨笑了笑,拍了下我的手,“叫什么魏小姐啊,多生分啊,叫姐就行。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法到我的公司,我和你说,我的待遇绝对不比莳鸢差,甚至啊…”
听到这,莳鸢立刻打断魏予馨的话,“魏予馨,你是不是活够了啊,当着我的面,打量起我的人了啊。赶紧带我去找那个什么容靖,那个小白啊,我妹妹你先帮我陪一会儿啊,我和你姐马上就回。”说着就拉着魏予馨向前走,我甚少见过莳鸢这么不淡定的时刻。
等我反应过来,目光所及之处哪还有红色长裙的痕迹啊。想起身旁还有个人,稍微用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的沈予白,正巧他也在看我。两处目光在空气中嘣了个火花,不知为何,我下意识的收回目光,继续看面前的蛋糕。
听见他轻笑一声,“偷看完了还想跑不成。南枳小姐今天如此美艳,不知我是否有荣幸请你跳支舞。”
我拿起旁边的酒杯,轻抿一口,迅速掩饰掉我眼中的惊慌,抬眼看他:“抱歉,我不会。沈先生还是换别人吧。”
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还有一丝惊讶。“是我唐突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什么都不会,却硬要来参加什么酒会。莳鸢一不在,我就立刻原形毕露,当真是一只狐狸。
“没有唐突,这是我第一次参加酒会,我是真的不会。很抱歉,打扰了你的兴致。酒喝得多了些,我去吹吹风,失陪。”我把酒杯放下,转身向外走去,沈予白似乎想拦我,我加快了脚步,迅速逃离这个让我尴尬且难堪的氛围。虽说现在已经是九月,但是上海的晚风中还是有些闷热,比不上开着空调的室内让人清爽。好在露台没有什么人,我张开双臂,享受着风和我身体的接触,一口接着一口的呼吸新鲜空气,好让自己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
“很舒服?”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入我的耳膜。我顺着声音望去,打量着眼前的男人,姿容既好,神情亦佳,嘴角的弧度透露出几分不羁,但眼眸中又多有几分认真。我许久未回答他,他又“嗯?”了一声,我这才想起他的问题。
“比里面舒服。”他把手放在栏杆处,撑着身体。由上到下把我打量了一遍。
“来和沈予白那小子相亲啊,那跑到这里来干嘛。被拒绝了啊。”他的目光幽沉而深邃,眼底却颇有一丝鄙夷之色。
“若是来这的每个人都是和沈先生相亲的话,那我是不是也应该采访一下这位先生,被拒绝的感觉如何呢。”说话的同时,将手握成话筒的形状向他伸去。他就这样微笑着看我,眼中的鄙夷消失不见,目光还是如之前一般深邃,让人一眼望不到底。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唐突,立刻把手收回来。果然,今天来这真是个错误。
“是我小人之心了。”他站直了身体,面向我,“我是陆与川,刚才的话,抱歉。”
“无事。我要去找人了,失陪了。”面前这个男人给我的印象谈不上太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转身朝着屋内走去。手臂上突然传来一股阻力将我的去路拦住。
“礼尚往来,这位小姐不打算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呼出一口气,平定下情绪,转身向他伸出手。
“我叫南枳。橘生淮南的南,淮北为枳的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