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瑾瑜气鼓鼓地走在前面,步伐极快,根本不去理会初夏现在的状况。
所以初夏只好本能地伸着手寻找着所谓暂时的平衡,用她可怜的一只眼寻找着所谓的平坦之途。
直到现在,她才终于明白了人为什么会有两只眼而不是一只,这不仅仅是生物界简单的对称之美,还决定了一个生物相对的平衡。
就好像此时,她孤独的左眼,奋力地完成着所有的工作,却仍旧令她狼狈不堪,以至于她甚至有些糊涂,她到底是眼坏了还是腿坏了,她怎么忽然就不会走路了呢?
她跌跌撞撞地跟在男人身后,隐忍地跟着,如果不是现在自己变成了临时的残障人士,她也想潇洒地在他欧瑾瑜面前粲然一笑,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他来找她,直到他来求她。
求?她忽然意识到自己既不是眼坏了,也不是腿坏了,她想她是脑袋坏掉了,欧瑾瑜究竟摔的是塑料还是什么高科技的电子芯片啊,是不是已经植入了她的大脑,搅乱了她本就不清晰的大脑程序,因为,这一辈子她恐怕到死也等不到欧瑾瑜向她求饶。
思考中,她的左腿便成功地障碍了她的右腿,她身子轻盈地向前一扑,却没有留意到男人突然想起了什么,正猛地转身向后走,就这样,他们配合极为默契地在医院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表演了一幕羡煞旁人的旖旎春色。
女人姿势暧昧地扑倒在男人的怀中,两人交缠的身体重重摔在地上,呈现出最让人浮想联翩的画面。
嘈杂的人群似乎也在这一刻静止,一张张冷漠的脸孔们意外地露出温馨的目光,掌声雷动一般,只为这难得的浪漫场景,人们几乎欢呼雀跃,就差向他们说早生贵子,百年好合了,这时的欧瑾瑜与初夏一时间风光无两。
人群中不时有女人赞叹着如此的妙人竟会落入这样的女人手中,男人们则感慨着自己美人在怀的日子究竟离他们还有多远,却不会有人发现眼前的这两人眼神中哪里有半分该有的缠绵,事物的本质不一定就和事物的表面一样甜蜜异常,其实也可以冷若冰霜。
欧瑾瑜注视着扑在自己身上的女人,目光潋滟,唇角微悬,脸上满是不屑的嘲讽,他冷声道:“你就那么急不可待吗?”
初夏气呼呼地回嘴:“我就饥渴不待了,怎么了?”说完才发觉自己又说错了。
来不及解释,便听男人用不同于平日的语速极快地回着:“不小心说出实话了,我看你还真是饥渴到一定程度了,你看你那个花痴的样子,刚做完手术,包的就像独眼龙海盗一样,都不忘冲医生放电??????”
“我就放电了,碍着你什么事了?”
“你如果没在我眼前,你随便,可是在我眼前就不行。”欧瑾瑜边说边一把夺过此时还攥在初夏手心里的便签纸,一下一下撕了个粉碎,还不忘说:“你到处留情是不是上瘾啊?”
初夏今天也像是斗神附体了一样,竟然绝无仅有地与男人继续抗争着,她几乎是像复读机一样,在男人耳边说:“凌波,凌波,凌波??????”
男人的脸色瞬时大变,而她才嫣然道:“你撕吧,我已经记下了。”
他们继续保持着暧昧的姿势,却不再言语。
好半天,初夏才慢慢垂下方才叛逆而抵抗的目光,她落在男人手里紧紧抓着的碎片上,她的唇微微抖动着,却终究没有说出心里的话,欧瑾瑜,你知不知道,不管那个男人他有着怎样清新儒雅的眉眼,有怎样温润似水的脸庞,都敌不过你在我心里的分量,我爱你的重量是21克,那是我灵魂的重量。
此时的凌波也恰好走出医院的大楼,他恍惚地看着紧紧拥抱在一起的男女,就只是微微地一笑,他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无故递上那张便签纸,也许是那个女孩子真的很漂亮,也许,他只调皮地在想和那个男人玩玩你追我赶的游戏,也许??????
也许没有什么也许,可惜没有什么也许,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答案,那是一个幼稚到不行的答案,因为他一个堂堂哈佛医学院的高材生竟会使用这低能到不行的把戏,用一个漂亮女人去提醒另一个女人自己的存在,但更加可笑的是,人家根本就在乎。
他没有再看欧瑾瑜他们,只是轻轻甩甩他天生亚麻色的头发大步向停车场走去,发丝静静地垂在他的眼角,挡住了一丝隐忍在心里的记忆,他故意扬起嘴角,似乎忘却才是最好的治疗,可又明白记住却是他这一生的救赎。
凌波开着车从欧瑾瑜与初夏身边经过,他稍稍放慢速度,微微一笑,他想也许自己很快就会忘记曾经遇见过这个女孩,而这个女孩也不会记得有他这个人的存在,这只是人海中的一次偶然的相遇,很快就会抹掉所有的印迹,他们也许这一世都不会再见,可是,他似乎忘了这样一句话,人生何处不相逢。
这时,人群已渐渐散去,只留下欧瑾瑜与初夏两个彼此纠缠又彼此抵抗的笨蛋,没有人流连在此,也是,不会有人为别人的剧情而忘了自己的戏份,时间分分秒秒都在继续,这厢看罢,那厢的锣鼓点便已敲响,谁又等得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