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物也无法将他留下罢了。
五年,她孤零零一个人,满腔的感情无处可诉,也几乎无人相信,于是只能独自一人种花,将那些绝望和不安深埋入土地中,盼望它们莫再来纠缠自己。
她种了五年的花,也等了自己五年,而他只不过等了她两年的时间,便已觉得疼痛彻骨,几欲死去。
半晌,灵璧轻轻道:“花满楼,我今日见你,是想问你一句话,这句话,非要你亲口回答,我才能安心。”
花满楼怅然笑着,涩声道:“你说。”
灵璧看着花满楼的面庞,忽然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了。片刻后,她微微垂首,咬唇道:“这两年,我去了很多地方,也遇到了不少与我年纪相仿,又很是出色的男子,他们中有一些人……想要娶我。”
她正说着,忽然瞧见花满楼的眸色在一瞬间变得幽深,那样浅浅微笑的花满楼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的模样,安静,却近乎疯癫。她心中惴惴,手中握紧了衣角,道:“我、我没有答应他们,这两年,我一直在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
顿了顿,她又道:“以前,你总觉得我年纪小,就一定不懂自己真的想要什么。你让我受了很大的委屈,我、我也给了你不少折磨,我们……扯平了吧……”
花满楼沉沉道了一声“好”,他握着灵璧手腕的大手又将力道放松了一些,他的拇指轻轻按在灵璧手腕心处细腻柔润的皮肤上,细细地磨挲。
见状,灵璧面上微有些不自在,她挣了挣,想要甩脱花满楼的大手。谁知她刚甩了几下,花满楼手上一拉,便将她整个人带入怀中。
当带着草木气息的温暖怀抱将灵璧整个包围时,她面上忽然间烧了起来,烧得通红。她抬手去捶花满楼,有些恼,有些气急败坏,“花满楼!”她的声音有些微微抵颤抖,“我、我还没有说完!”
“你说。”花满楼探身紧紧搂住灵璧,垂首将下巴贴在灵璧的鬓角上,而后眉头不断颤动着,哑声道。
灵璧没了法子,声音中有些无奈,“这、这两年,我在外面帮助了许多的人,挽救了许多的性命。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年没有遇见你,今天的我还会不会是这般的模样。一直以来,我的心中都有一头猛兽,我管不住它,只能苦苦隐忍压抑,这么多年,我一直发着狠,就想把这头猛兽彻底杀死,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该学着做的是如何与它好好相处。”
花满楼静静听着,他的眉眼已缓缓舒展开了。
“从八岁那年遇见你开始,你把所有的阳光和这整个世界都送给我了,我怎么可能离得开你,怎么可能不爱你,去爱别人?两年前,我逃走了,我、我只是不想勉强你,我只是想告诉你,就算你真的不爱我,也不要紧的……”
“你爱不爱我,不要紧,你爱着谁,被谁所爱都不要紧,你身在何处都好。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并不想强求什么,我只要想到在这世上某处,有一个你,我就会觉得世间一切都是值得去爱的。”
“这两年,我帮助别人,就觉得是在帮助你,我接受别人的好意,就会觉得这些好意是你远远送来给我的。花满楼,我爱你,因为爱你,所以愿意和心中的猛兽好好相处,因为爱你,所以才真诚地去爱世间一切啊。”
一瞬间,花满楼心中大震,好似有无数浪涛在他的心中涌动着,翻滚着,拍打着。他仿佛看到了世间所有的风景,如此绚丽,如此耀眼。
在他的怀中,灵璧已像个孩子般地哭了,她呜咽着攥紧他的衣襟,倚靠着他,而后努力抬首,拼命眨眼,想要睁开一双泪目将他看得清清楚楚。
“花满楼……”她哭得很委屈,她的哭声将花满楼的心紧紧缠住了,“我不想去修只爱你的医道,那样也太没出息。可我也不想像我师父那样,强迫自己无情,然后大彻大悟地去修爱世人的医道,我想清楚了,我今后想要修的,是因为爱你而去爱世间一切的医道。”
花满楼紧紧将灵璧搂着,他的双眼微微地红了,他的呼吸已十分急促。他搂着她,几乎要拧断她的腰,好似怎样也无法让他安心。
“花满楼!”带着哭腔的声音忽然间抬高,灵璧伸展双手,努力踮脚去搂花满楼的脖子。她的眼前早已一片模糊,朦胧间,她似乎感觉到花满楼俯下身在配合她,她哭着,喊着,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大声地问,“我今天来,就是想来问你一句话,我想问你,想问你……”
“我爱你。”
温柔坚定的男声在灵璧的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沙哑和迷离。灵璧终于笑起来,她紧紧搂着花满楼,刚要说话,便被花满楼按住头颅,狠狠地堵住了双唇。
细雨依旧缠绵,用他那又细又密的雨丝编织成柔软的丝巾,而后温柔地将这对正在拥吻的有情人包裹住。鲜花悠然盛放,在雨水的沐浴下静静地摇摆着。
细雨,鲜花,有情人。
今日风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