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师眉目清俊,不像是出身风月,倒更像是峨眉山新招的弟子,当得起仙风道骨的形容。
“不错不错。”刘导还没开始夸人,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就走了进来,贼眼溜溜地盯着高辰看,“仙气十足。”
“李总。”刘导见投资人来了,连忙笑呵呵地说道,“李总可是个大忙人啊,今天怎么有空来组里探班?”
“我来看看新演员。”李勤山径直向高辰走了过去,一双猥琐的小眼睛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他,“腰还挺细的。”
高辰被他粘糊糊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这李总可不怀好意。
他跑龙套的时候见惯了圈内的潜规则,这种黏稠又暧昧的眼神实在是让人心里发毛。
不知为何,高辰突然就想起了当时姚姐打的那个电话,“李老板是你的贵人,要和他好好相处”、“要想上位,就要比别人付出更多”……
竟然是这个意思。
李勤山生的又矮又胖,且腹大如有孕,偏生一张油腻的脸上还长了两只狡黠的小眼睛,让人一看就心生厌烦。
李勤山似乎是没觉察到高辰的抗拒,啧啧赞叹着捏起他的衣袖,学着《千灯》里楚玥的口吻说道,“乐师当真气质出尘。”
高辰低头看了看李勤山油光闪闪的脑壳子,不知为何想到了锅里的卤蛋,又觉得这卤蛋太油腻了,胃里就有些恶心。
小奶猫就在一边的猫包里看着这一幕,气得龇牙咧嘴的。
铲屎的刚进组就被猥琐大叔给缠上了,那人也不瞅瞅自己长个啥样,这么矮还想睡她182的铲屎官。
嗬,瞧瞧那腿短的,站在凳子上都够不到铲屎官的脸吧,还学着楚玥说话占铲屎官便宜,简直忒不要脸了。
emm,虽然小奶猫自己还是个人的时候也不高,可那猥琐大叔自己猥琐也就算了,还想打铲屎官的主意。
铲屎官这么高贵清雅的一个人,笑起来还那么好看,哪能让那种油腻大叔玷污。
高辰脸上扯着牵强的笑,眼里的厌恶却又添了几分。不过对方好歹也是投资人,不好在明面上甩人脸子。
虽然不知道李总为什么会看上自己,但他不是那种靠潜规则上位的人。
“刘导,我也好了,咱们快点拍摄吧。”徐洲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推了推装作若无其事的刘导,“刘导?”
高辰也顺势扯回了自己的衣袖,不卑不亢地说道,“不好意思李总,我得去拍戏了。”
李勤山恋恋不舍地看着那抹颀长的身影,一双狡黠的小眼睛里迸发出贪婪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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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师第一次出场是在侯府夜宴上,席间满城纨绔,乐师初尘信手一曲,又叫小侯爷楚玥一瞥惊鸿、念念不忘。
——爱情就这样开始了。
高辰坐在围满轻薄纱帐的亭子里抚琴,一台巨大的鼓风机摆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实时输出着掀开纱帐的风。
透过那俏皮的一角,偶尔可见亭内人白皙纤长的手指在古琴间辗转不息,每一次琴弦的震颤宛如指尖的舞蹈,优雅从容、仪态万千。
纱帐翻飞间,偶尔可以看到帘内人绝美的容颜,明明是清淡俊秀的长相,眉间的神彩却像是温热的暖玉,勾人而不自知。
灵动清浅的韵律像潺潺的流水肆意淌过,如闻仙乐、余音绕梁——那是不可能的。
小奶猫听着杂乱的琴音,心脏狠狠地骤缩了一下,铲屎的这一段可是乱弹,音效要多魔性就有多魔性。
猫猫叹气,她刚刚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算了算了,铲屎的会吉他指弹已经很厉害了,不能要求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反正后期这段琴音会重新剪进去,只用铲屎的露手露脸。
乐师抚琴的时候,徐洲饰演的小侯爷楚玥立于亭外,痴痴地望着翻飞的纱幔,望着那双纤白皙光洁的手,望着琴技超群的翩翩少年。
一曲终了,纱幔翩跹,乐师浅笑抬眸,恰与亭外小侯爷四目相望。
——皎皎明月落眉间,亭外南风知不知。
“停停停,你们两个演的什么玩意儿。”刘导气愤地摔了剧本,“这是男二和白月光第一次见面,你们玩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刘导虽然拍了二十余年的烂片,但对每部片子都有自己的独到见解,非得顺着他的意境来。
这里再一次引用吃瓜群众的毒辣评价,“烂片B事多,破剧要求高。”
“眼神太刻意了,这次对视应该是不经意的。”刘导拿手指扣了扣小桌板,“对视那段再给我来一遍,鼓风机开大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