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看的表情,我还是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像是疯了一样架着梯子把家里的电灯全都拆了下来,把拆下来的灯具放在一个大箱子里,又把那个箱子从窗户里扔了出去。
拆完灯,他又拿了锤子把房子里的镜子都一下下砸了个稀巴烂,就连平时我最喜欢的化妆镜都给锤烂了。
他出手狠厉,镜子的碎片溅起来划破了他的脸,一道不深不浅的血口子里立刻就溢出血来,但他竟然浑然不觉。
我害怕极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歇斯底里过,他向来都是温和的。
虽然我害怕地浑身颤抖,但一想到他是我最爱的人,还是大着胆子向他走去。
他生病了,可我依然愿意爱他。
我伸手环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背上,希望这样可以让他冷静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抱他,以往都是他主动抱我。我感到他的身子明显地颤了颤,随后又站得笔直。
他最近真的瘦了不少,用力抱着他的时候都会觉得有些硌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把我的手掰开,拎着工具箱就往窗边走去。
我紧张地站在一边,看着他拿着一袋钉子和厚实的黑布把房子里的所有窗户一扇扇地钉死。
我不敢说话,锤子一下下撞击钉子的声音在空气里显得格外突兀诡异。
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等他钉住了房子里的最后一扇窗之后,整个屋子都暗了下来,像是老一辈口中,小时候黑了天,整个村子都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一般。
那种天昏地暗的感觉很不好,我虽然不喜欢直面加速初老的阳光,但也不喜欢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更确切地说,我很害怕黑暗,就连平时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要留一盏小夜灯。
我看着他反常的举动,又联想到侦探小说里写的杀妻的情节,心里就不自觉地害怕起来,我甚至能感到自己的肩膀在不停地颤抖。
谁都害怕死亡,我也不例外,可比起那种压迫性的窒息和恐惧,我更怕他的沉默。
如果,他真的要杀掉我的话,我应该不会反抗吧,谁让我这么爱他呢?
只是一想到要被自己最爱的人杀死就有些悲凉,我写过这么多欢喜的结局,自己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黑暗中我隐隐约约地看见他从袋子里拿了什么出来,接着又听到一串杂乱的响声,像是金属撞击的声音。
我害怕地闭上眼睛,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我爱他,如果他想我到地下去陪他,或许我也会愿意下去,我知道有种病叫斯德哥尔摩,受害者爱上施暴者,听起来像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我没有那种病,他也没打过我,我只知道,我们彼此相爱,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也一样。
过了好一会,他还是没有向我走来。
我疑惑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他按着打火机点亮了一朵跳跃的小火花,竟然是烛光。
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那么多漂亮的烛台,我看着他很耐心地把烛台上的白蜡烛一根根点燃,白色的蜡烛上立刻就跳跃着一朵朵异常美丽的暖黄色火焰。
等蜡烛全部点燃之后,原本幽暗的房子也变得亮堂了起来,带着一点诡异的温馨,很容易想到欧洲中世纪时期吸血鬼的晚宴。
我还以为他要杀我呢,原来是准备了烛光晚餐啊,啊不对,烛光早餐。真是的,也不提前说一下,害得我乱想。
一想到一会要和他在这么浪漫的环境里吃早饭,我激动地跑到桌子边上细细端详那些漂亮的烛台。
我当时完全忘记了刚刚他砸烂镜子的事情,一心只想着和他玩浪漫。
也许是我太专注了,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
感到背上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我才猛地抬起头。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不过我并没有在意。
至少此刻我看到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身影,很小的一个,在他的眼中随着星星点点暖黄色的烛火一跳一跳的。
我激动地问他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漂亮烛台的,以前我怎么没见过,以后还能不能这么浪漫了……
他笑了一下,说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我怎么回答得过来啊。
我想想也是,就说你可以一个一个回答啊,我就站在这里听着呢。】
看到这一页泛黄的书页上最后的几个字,高辰哆嗦了一下,又慢慢翻到下一页。
这个故事用的第一人称总让他觉得事情好像就发生在眼前,暴躁诡异的丈夫,隐隐约约猜到事情真相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