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宋远与乌桓人已打了近二十年交道,深得乌桓人的信任,去年岁末返京述职时,除了大行丞,升任新设的大行少卿,已是位列诸卿的朝堂重臣,自然更能代表汉廷的意志。
乌桓大人们战战兢兢的迎接宋远,待闻得汉廷真实的意图,却尽皆笑逐颜开。
汉廷之所以要在此处设立关外塞城,绝非要血洗乌桓山,且不欲征募汉民前来屯田戍边,却是要设立银矿采掘的驻军点。
是的,银矿!
乌桓山脉东南山口,往西北不足二百里处,已探勘出超大型的白银矿脉,且矿石含银量颇高。
乌桓各部大人闻之矿藏所在,不禁哗然。
那地界,对乌桓人而言,非但甚是熟悉,更具有颇为重要的意义。
犹记得,汉六十一年,六月。
乌桓各部遵奉汉廷诏令,调集十五万乌桓骑射西出乌桓山脉,踏破左谷蠡王庭,全歼留守当地的两万匈奴铁骑。
左谷蠡王伊稚斜的王庭所在,恰恰就在现今探勘出的白银矿脉之上。
那处地界,简直是乌桓的福地!
乌桓贵族们雀跃不已,其部族百姓亦是欢欣鼓舞。
为汉人做事,牧羊赚钱,采掘银矿自然也赚钱。
况且汉使宋远明言,待得塞城竣工,汉廷为保障轮驻在此的边军将士日常所需,会特允该塞城也在城外开边市。
若要采掘银矿,更要征募大批乌桓族人,非但要采矿筛冶,亦至少要开辟出更便于物资运送的平坦道路,大批的物资无疑会从右北平的边塞源源不断的运来,汉商自然也会蜂拥而至。
对聚居在乌桓山脉谷地的乌桓各部贵族而言,这无疑是天大的喜讯。
他们虽不懂甚么经贸学,然好歹跟汉人打了多年交道,人流就是货流,货流就是金流的道理,多少还是懂的。
瞧汉廷的这架势,银矿的规模必是不小,需要的矿工必是数以万计,只怕征募到的乌桓族人都不够,毕竟许多乌桓族人靠着牧羊已可丰衣足食,未必肯从事繁重的采矿冶矿。
汉廷倒也不勉强,不管是羊毛、肉羊,还是白银,在现今的大汉都是供不应求的,多多益善,不宜为采掘银矿而影响漠南的牧羊业。
正因如此,汉廷才打算在乌桓山脉的东南山口修筑塞城,可就近驻军,且供大量汉人监工居住生活,如此便能调去大量外族奴隶,甚至从朝鲜征募大批精壮前来采矿。
对马岛和伊伎岛面积不大,且远在海外,四十余万朝鲜人的日常所需皆要靠北海水师和汉商从玄菟郡启运,耗赀可不小。
虽说朝鲜人在岛上为大汉辛勤采矿,然在倭奴列岛已清剿完毕,七万余朝鲜军士陆续返岛的当下,这两座小岛上的劳动力就显得有些过剩了。
汉廷为避免塞北乌桓悄然做大,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归化了近二十万乌桓将士及其军眷,却又因要采掘漠南银矿,要运去数以万计的朝鲜“劳工”,是否徒劳?
自然不是的!
昔年乌桓奉汉廷军令,挥师征伐朝鲜,杀得朝鲜北部和中部血流成河,两族血仇至今难消。
朝鲜劳工和乌桓人会暗中勾结,图谋合力对抗大汉?
怎么可能?
没有主体意识,没文化共通,谈甚么凝聚力,谈甚么民族融合?
汉廷要在此筑塞囤兵,反是要维持秩序,避免朝鲜人和乌桓人发生械斗厮杀,若非大汉境内劳动力严重匮乏,外族奴隶的缺口极大,价格居高不下,无法大批抽调到漠南采矿,大汉君臣也不至特地筹备修筑这座塞城。
亦因如此,皇帝刘彻不禁有些懊悔,昔年将北地蛮夷屠得太狠,大鲜卑山脉周边的残余蛮夷都已逃入深山老林,重新做回与世隔绝的野人,想抓奴隶也抓不到了。
倒是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