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来已是半下午,天空又阴沉了下去,偏西的太阳隔着云层,透窗夕辉把整个房子染成了淡黄色,仿佛隔世经年的老照片,似梦似幻。
刘逸宸有一瞬的恍惚,才反应过来身在何处,已经不发烧了,全身也不疼,衣服被汗湿透,凉凉的,他手撑着坐起来。
厨房飘来一股香气,残墨没在客厅。
刘逸宸起身穿上鞋,来到饭厅门口,果然,残墨正在厨房忙碌着。
他斜倚门框,瞅着她的身影,鼻端是饭菜诱人的香气,耳边是油锅滋滋的声音,所谓十丈软红尘的繁琐,人间烟火气的浊俗,一种轻快明媚的喜悦春花般绽放。
刘逸宸咳嗽了声,残墨回过头来,看到他,喜悦地说:“你好了!”
“嗯,只是饿得很。”刘逸宸捂着肚子,“我吃得下一头大象。”
残墨眼神柔和:“你先冲个澡去,洗完澡就可以吃饭了。”
刘逸宸走进厨房,站残墨背后,从她肩膀探过头去:“给我弄什么好吃的呢?”
残墨转过身,推了推刘逸宸:“快去洗澡,一会儿吃饭的时候该嫌身上黏腻腻的难受了。”
刘逸宸一怔——
此情此景,倒让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然后,他去卧室拿了衣服,冲澡去了。
洗个热水澡,刘逸宸换上宽大的浅蓝色连帽衫,灰色宽松裤,撒着拖鞋,一边用毛巾擦头发,来到饭厅。
餐桌上放着碗薏仁赤小豆稀饭,几根油条,一小碟清炒笋片,一小碟咸菜。
刘逸宸早饿得厉害,忙拉开椅子坐下,残墨从厨房出来,手肘撑着椅背,笑眯眯看着他。
刘逸宸伸手就去拿油条,残墨说:“小心烫!”
确实很烫,刘逸宸缩回手,舀起一勺稀饭就往嘴里送,烫得在舌头上滚了几下,才咽下去。
残墨咯咯笑起来:“饿死鬼投胎。”
“早上护士说要打吊瓶,不能空腹,勉强喝了杯豆奶,一天再什么都没吃。”
残墨手托腮,水灵灵眼睛看着刘逸宸,带着一种女性独有的、接近于母性的怜惜之情,点了点头:“真可怜!”
刘逸宸吃光了多半碗粥和两根油条,才腾出嘴来说话,他说:“你行啊你!不大会儿工夫,整出这么棒的一顿饭——薏仁、红小豆、莴笋除湿气,油条和咸菜最可口。”
“你不是生病了吗?”
“所以你才给我做吃的?”
“嗯……你生病了吃什么都不香……”
“好吧,那我就祈祷天天生病。”
残墨嗤地笑了。
吃完了饭,拾掇完毕,残墨看着刘逸宸,笑着说:“真的精神多了,出去散散步消食?”
“好啊!”刘逸宸欣然答应。
刘逸宸全身轻快,精神抖擞,两人从栽满高大松树的林荫道一路走到迦南湖,残墨见他微微发汗,就停了下来,建议休息一会儿。
此刻,太阳完全沉了下去,西边地平线红亮的橘色晕开来,往上渐渐浅了,成了紫色、浅蓝,直至混沌厚重的深蓝,夕阳透过厚厚云层的缝隙,在天幕划上几道曲折伸展的光亮,整个天空像块深色宝石,裂纹折射出奇异美丽的光芒;静静的迦南湖被苍穹覆盖着,暗暗灯火下,只瞧见深邃一潭,偶尔荡起闪闪涟漪。
残墨瞧着湖水,乌黑澄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眼神也如这深湖般幽邃动人,嘴唇却在黑暗中愈发晶莹滋润,仿佛果冻。
“你对我真好……为什么?”刘逸宸低声说。
她回转螓首,侧脸望着他,嫣然一笑说:“因为你是个好人呐!”
“好人?”
“嗯,好人!”
她盈盈的眼波,目光清澈而真诚。
刘逸宸一怔,他的世界里,从来只有尔虞我诈你死我活,他感触到的事物复杂难辨,如同暗夜,也甚少再用单纯的“好”、“坏”来界定各种存在,尤其是人。自己如何看待自己?他没想过,不是躲避,而是觉得没有意义,他不会把精力白白浪费在这种毫无价值——说白了就是带不来收益的事情上。
社会竞争激烈,争分夺秒,急功近利,成王败寇,没几个人有空去思考如上的问题,此刻,听见她坦率的言语,黑白分明的定义,他的心突然定下来,一股暖暖的清泉涤荡胸臆,在漫天奇异的霞光中,他觉得平和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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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
林涓喜刚踏进家门,许嫣然就说:“涓喜,咱家对面搬来了新邻居,一男一男,应该说是,一个帅哥和一个男孩子。”
“邻居?”林涓喜眨眨眼,“那敢情好。我累得很,睡一会儿去!”
林涓喜刚躺下,就有人敲门,许嫣然开了门锐声冲卧室喊:“涓喜,有人找你!”
林涓喜无奈,披衣起床,来到客厅,这就呆在当地了。
michael沉静地坐在破沙发上,穿着宽大的白色卫衣,大大的帽子套在头上,灰色额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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