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同桌之间

时一样打个招呼：

    Hello，我的老学校，我的新年级。

    3

    “哎，你暑假看了些什么电影啊？”

    “嗯······《盗墓笔记》什么的。”

    “《微微一笑很倾城》你看了没？杨洋超帅的！”

    “剧版？是啊是啊！”

    教室里大家聊得热火朝天，但所有的声音却在周晋出现在教室门口时，戛然而止。

    她脸上的婴儿肥脂肪又多了一圈，显然她放暑假的生活过得很滋润。

    她也没说什么，径直走向讲台，打开一个什么文件夹，放出了校长开学讲话的视频。

    她点开全屏，就坐在了讲台前。

    她面无表情地从随身的包中掏出一张对折的A4纸，一手拿着，有内容的一面对着自己，空白的一面朝着我们。

    大部分人在注视着屏幕，所以除了我，几乎没人注意到周晋不时地看着手中的纸，不时地打量着我们。

    远远地，隐约看到那张纸正面似曾相识方方正正的表格，整齐的宋体字——我心中不禁猛然一惊——座位表！

    周晋面无表情地放下纸，反放在桌上，端起茶杯悠闲地喝了起来。

    茶杯里的水冒出阵阵热气，周晋轻轻吹开，那些肉眼可见的小水珠宛如惊弓之鸟，慌忙作散，其速度堪比此时我的心跳。

    胸中有什么猛烈地撞击着胸腔，仿佛就要破障而出，我整个身子似乎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我转向屏幕，电视中的校长无动于衷地开合着上下嘴唇，机械得仿佛是傻着眼的金鱼，重复吐着咒语般的气泡。

    校长像在越说越快，蹦进耳中的话断成一个一个单独的字，时间仿佛突然加速，校长近十页的演讲稿一张张地翻到最后。

    随着校长最后一个镜头的消失，周晋站起了身。

    “我们来把座位重新排一下。”

    我看向元蓁蓁，她仿佛略有些不安。

    我屏着呼吸，生怕周晋不会连续地叫出“唐宋”“元蓁蓁”两个人的名字。

    幸运的是，周晋的魔爪暂时还没有伸向我们这一桌，而后面一桌的项南、虞北、苏凉被分到天南地北去了，就像从分叉路口，走上不同路，走向不同的方向。

    我略略松了一口气，松散地趴到了桌上。

    魏明竟顽强地坚守着阵地——依然端坐在我的前方，他这会儿小心翼翼地不敢说话，生怕被周晋看见，宁愿被当作是一团透明的空气。

    “真可怕。”元蓁蓁小声嘟囔着。

    “什么？”我没听清，稍微往她那儿趴了些。

    “没事。”她也趴着，把头转了过去。

    4

    “一次就好，我带你去看天荒地老，在阳光灿烂的日子开怀大笑——”魏明猛一拍我的桌子，“哼什么呢！”

    “唱歌啊。”我看向元蓁蓁。她一下课，就若无旁人地捧起书看，异常安分。

    “哎！”魏明用手在元蓁蓁眼前晃了晃，“怎么老是看书，最近这儿都不热闹了！”

    元蓁蓁做贼心虚地朝四周看了看，用书遮住半边脸，耳语般悄悄说：“最近不能多闹，小心周晋换位置！”

    魏明似乎明白了的样子，转过身去。正当元蓁蓁准备低头看书，我准备从书包里掏出作业时，他又冷不丁地转过来问：“你刚才说什么？”

    “......”

    元蓁蓁放下书，拿起了一支笔，在桌上成纵列写上“1123”。

    “找个规律吧！”她仿佛给我出了一道世纪难题般洋洋得意。

    我瞥了一眼，“斐波那契数列，每个数是前两个数字之和，小学生都会。”

    “哼！”元蓁蓁一昂头，“这可是我最喜欢的数列了！”

    “呃·····”我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想转移话题，“我们来写藏头诗吧！”

    她略微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好，我来写一首。”

    “棠叶心事重

    送行诗无用

    远去故人容

    明日雨不懂

    轻逝花落空

    已隔几朝梦

    别泪掩妆浓

    去年剪春风”

    元蓁蓁认真地写在桌上。

    “棠送远明轻已别去。”我轻声念道。

    “唐宋元明清已别去？这个我也知道，背别人的有些什么意思！有本事自己写！”

    “那你写！”元蓁蓁有些不服气。

    我想了想，抢过她手中的笔在她桌上写起来。

    元蓁蓁旁边让了让，托着下巴。

    ——就算多年以后，我也忘不了，那个，那个晴朗的下午，俊美的少年，阳光映衬下的侧脸，认真的样子，飘逸的字体，小声地念出一字一句

    ——元蓁蓁

    “我欲梦归来

    洗泪独徘徊

    不欢梦里人

    只怕你不在”

    四句诗紧凑着元蓁蓁刚写的“1，1，2，3”，她边轻轻擦去数字，边读道“我洗不只”。

    “什么嘛！根本没有藏头啊！而且文意不连贯，晦涩难懂的！”

    “我说吧，你是写不出来的！”

    “我——你——”我欲言又止，元蓁蓁又拿起书看起来了。

    ——或许只关于同桌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