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祸水

时间拉到交卷的镜头。

    我盖上笔盖，问元蓁蓁：“选择题？”

    “我选的B和D。”

    “可是吴莨欣给的答案是B和C啊。”我环顾四周，凑近元蓁蓁，有些刻意地降低了说话的音量。

    “嗯——我还是觉得D对。”她显然有了些许不安。

    “我也选的D啦！”我轻轻敲了敲她的头。

    她笑着说：“要完大家一起完蛋吧！”

    “咳咳！”夏芙蓉收全了试卷还没走，仍旧保持着教室中无人般安静。“我点几个人马上去我那帮改一下试卷，体育课就不用上了啊！”她把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魏明，吴莨欣，柳六六。”

    发表完这则简短而有力的命令，夏芙蓉昂首阔步地迈出了教室。

    “啊——！我不想去！”魏明满脸的沮丧。

    我和元蓁蓁窃喜，送他一句“听天由命”喽。

    上课铃欢快地响了起来，我和元蓁蓁幸灾乐祸地把魏明送去语文组办公室，跑上了操场。

    小鹿撒欢一般迎着风奔跑，仿佛要起飞了一样。元蓁蓁落在后面，转身看她时，只见她的马尾辫在脑后有节奏地摇曳起来。

    此刻，风都难以吹进的办公楼里，夏芙蓉的办公室中，正上演着一场闹剧。

    “燕洪喜欢秦嫣雪呢。”魏明又开始八卦了，他边改着燕洪的语文试卷，边故作高深地念叨着。

    “真的？那唐宋喜欢秦嫣雪吗？”没想到夏芙蓉也参与了这场八卦大会。

    魏明刚摇头，吴莨欣立即抢白道，“唐宋喜欢元蓁蓁！”不屑的口吻。

    魏明有意无意地翻了个白眼，努力地澄清这条并非事实的八卦。

    柳六六一直默不作声地专心改选择题。

    当她改到其中一张试卷时，明显惊诧地顿了顿。她有些用力地在黑色的“B”和“D”上打上两个红色的“√”，甚至划破了试卷。

    她很意外地盯着那张试卷上的名字——“唐宋”。呆了一小会儿，才翻过去改下一张。

    元蓁蓁也选的是“B”和“D”，她心里又是一惊，才把元蓁蓁的试卷递给吴莨欣改名著题。

    吴莨欣仔细地描红了“×”并在原来柳六六打的“√”上，猛的一划，试卷稍稍“开裂”，她嘴角微微扬起，传给魏明改古文。

    魏明忙着和夏芙蓉八卦，什么也没注意到。

    夏芙蓉在对着答案改吴莨欣的阅读，清一色的红“√”，她不禁抬头望了望吴莨欣。

    吴莨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夏芙蓉手中的笔。

    柳六六忽然把手伸进口袋，摸出一张纸来，放在夏芙蓉的面前，吴莨欣的试卷上。

    纸上虽然有很多脚印，吴莨欣字迹却很明了地躺在纸上。

    “这是我在元蓁蓁座位下捡的。”柳六六说着，又瞥了瞥吴莨欣那副已缷下笑容的阴沉的面庞。

    夏芙蓉盯着纸条上与身前试卷上一样工整的字：“选择题答案……”。她沉默了片刻。

    吴莨欣的脸瞬间烫得绯红，内心狂跳不止。

    魏明正好改完了最后一份试卷，偷偷地溜出了办公室，以免被尴尬的气氛所包围。

    柳六六轻微地咳了两声，也踏魏明的后尘而去。

    4

    吴莨欣是在我们下了体育课之后才回到教室的，她紧紧咬着嘴唇，把怨毒的目光投向柳六六。

    柳六六是个挺胖的女生，却浑身溢满了一股文艺味儿。她此刻正专心埋头做数学，看也没看眼眶泛红的吴莨欣。

    她走到元蓁蓁旁，几乎是颤抖地哭腔般轻轻扔下句“语文老师叫你去趟办公室”就径自走了，对元蓁蓁高声抛出的几句“怎么了”毫不理睬。

    她疑惑地拉上白琛，赴“芙蓉之约”。

    魏明适时地转过身来，神秘地问道：“吴莨欣是不是给元蓁蓁语文答案啦！”

    “没有啊。”我冷漠地回道，“她是给我的。”

    “呃——”魏明惊得说不出话来。

    “没事，你怕什么，我们又没抄！”我无意中瞥了瞥吴莨欣，“她说答案是B和C，但我和元蓁蓁选的B和D，肯定错了吧。”

    吴莨欣一个人趴在座位上哭，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递了包纸过去，没等她抬头，便跑去向刚从“语文战地”回来的元蓁蓁那里获取最新情报。

    “没什么。”元蓁蓁挥了挥手，“夏芙蓉说什么我和吴莨欣姐妹情深什么的，听得我云里雾里，最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答案的事儿，可人家吴莨欣又没给我。真是！”她嘟了嘟嘴。

    回到座位上时，上课铃刚打响了，魏明扔了一张纸条在我桌上。“吴莨欣给的。”他看见周晋进来了，说完话就忙坐正了。

    我打开精心对折好的纸条。“谢谢”？我又翻过来看纸的反面。整张纸只有两个字“谢谢”罢了。

    “莫名其妙。”我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