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一盆盆的血从帐子里端出来 ,那样的让人触目惊心。
绿萼坐在锦榻边,看着巧雨乌黑的眼珠子,蒙着浓浓的雾气,一动不动的凝视着某处,里面确实死一般的空洞。
绿萼颤栗着缩身子,只看着她痛苦的样子,自己却毫无法子。
御医一个个的摇头而去,连浣月都跪在地上乞求道:“娘娘,她没救了,您让她安心的去罢。”
绿萼忽然间无法抑制住这样的恐惧,每日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不过片刻间便香消玉损。原来她也会怕。
朱鸾殿的奴才噼噼啪啪的都跪在地上,哭着道:“娘娘,您快出去罢,这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会伤了娘娘的凤体。”
“娘娘……您出去罢,巧雨不过是一个奴婢,不配您这般……”
她好似魇着了一般,任由浣月搀扶着她离开,她只听见头上的环佩泠泠作响,周遭却是那样的静,静的几乎能听见巧雨薄弱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过了几个时辰,只觉得日落西山,黄昏消散,周遭忽明忽暗的烛火,摇摇曳曳。太监过来传话,“萼妃娘娘,巧雨姑娘去了……”
绿萼手边的玛瑙盘子应声落地,身后的浣月哽咽的哭了起来,拿着帕子拭着泪珠儿,可唯独她连一地眼泪都流不出来,原来心死如灯灭,任何事情都不能再伤她分毫。
宫里但凡获罪而死的婢女嫔妃皆运出宫去火化。绿萼站在殿门旁,眼睁睁的瞧着几个内侍从偏殿拖出一个麻袋,那麻袋早已被鲜血沁湿,在地板上留下一道血印。
金笼里的鸟儿似乎感受到了这一切,扑腾着翅膀,好似要拼尽一切从笼子里出来。
浣月不经意间挡住了绿萼的目光,将殿门轻轻的关上,“娘娘节哀罢,这后宫原是如此的。”
绿萼咬着嘴唇,红唇贝齿,眼泪却扑簌簌的滚落。她再也支撑不住,颓然的跌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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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凝寒,沐浴毕,她轻斜在锦榻上,身上再无一丝的血腥之气。更漏声迟,朱鸾殿的宫女们确是人人自危,他们此刻才明白,这位chong冠六宫的娘娘如今已经是一落千丈了。
绿萼垂下目光,淡淡的唤一声:“浣月。”
“奴婢在。”浣月小心翼翼的掬起她及腰的长发,拿起锦帕,擦拭起来。
浣月使了一个眼色,宫人们都悄无声息的退下,内殿里还氲蒸着淡淡的水汽,她碧波似的眸子更加的深沉。
绿萼看向她,语声轻微:“幸好你还留在本宫身边……幸好死的不是你……”
只一刹那,她的脸上略过孩童一般的孤苦无依,那样的脆弱。
浣月满心的酸楚骤然涌到鼻端,却听见绿萼接着道:“这世上我只信你与王爷,你们绝不能负我,你们觉不能负我。”
“奴婢不敢……”她怔忪间脱口。
“你穿上本宫的衣服留在殿内,本宫出去走走,这宫里太闷,迟早要把本宫逼疯了。”她抱紧双臂,将头深深的埋在里面。
浣月发了急,生怕她生出什么事故来,却见她神色沉郁,难掩疲惫,便打消了劝她的念头。
她替她披上自己的外袍子,眼睁睁的瞧着她走出寝殿,穿过幽廊寂苑,走过夜阑人静的深宫。
绿萼驻足在湖水边,只见水色清澈,在清辉的月光中,粼粼生光。她不由得想到那日自己下水捞木梳之时他脸上的担忧。
可如今呢?他身边亦有佳人作陪,再也无需她。都说君心难测,果真如是。
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更加的夜深露重,心头的烦闷已经消散了大半,她闭上眼再也瞧不见巧雨那双濒临死亡的眸子。
绿萼眉宇紧皱,正欲离开,便听见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
那颀长的身影翩然而至,行走间衣袖飘举,衣带生风。
李祈见了绿萼,面色微微的沉下来:“这样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我背着浣月来的,她并不知晓。”
李祈的目光变了变,终是缓和下来:“别胡闹了,天这样的凉,小心伤了身子。”
“病了有什么不好?倘若病死了反倒是解脱了。”她语气轻缓,听到李祁的耳朵里却是莫名的诡异。
一只冰凉的手将她的下巴抬起,淡淡的语声和他的气息拂向她的耳鬓,他瞧见她脸上隐隐的泪痕:“可是谁欺负你了?”
她转头避开他的手,语气却有些冰凉:“谁欺负我难道殿下不知,也罢,竟忍心将我送去匈奴。”
他的手又贴在她的脸颊上,冰冰凉凉地划向她的颈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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