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敬是做给旁人看的,火气却是实打实的,仆从接过来人,在其耳边咬着牙道:“王敬豫!莫要欺人太甚。”
装作昏昏沉沉的王敬豫只做没听见,继续装死。仆从垂首,若不是因着身份不便,此时恨不能将怀中人扔出去才好。
这边的动静让立在一旁伺候的宦人看见,宦人过来问客人安好,仆从知晓王敬豫不喜被旁人碰触,生怕他又添什么乱,只好咬着牙道:“无碍。”说过之后拖着人向宫外行去。
如今正是散席之时,仆从想寻个无人之地也是痴望。无法,最后只能将人带去马车之上,好在他们今日过来之时没有带上旁人。
二人到马车上,仆从终是没忍住,重重将人一放,喝道:“王敬豫,尔再敢羞辱于我,我定要你好看!”仆从拔高音量说话,声线分明,竟是女郎。
王敬豫见女郎如此,噗嗤一笑,道:“流之最是不喜女郎凶猛之态,阿敏这般若是被流之看见,只怕要生出不耐。”
被称做阿敏的女郎大名石敏,曾在王敬豫与卫衍二人同游时碰见过二人,此后便对卫衍念念不忘。直至今日已然成了执念,因此告别父兄,与王敬豫同来金陵。
今日与扮作仆从实是因为对临渊公主王羡鱼好奇。本来拦路一事应是她去做,偏偏王敬豫存心逗弄,将人留在席上,后又故意做酒醉之态,倚在她身上耍无赖……若不是有顾虑。她此时恨不能将王敬豫大卸八块了事。
王敬豫说过之后,见石敏没了动静,知晓小娘子气的狠了,又是一笑,道:“阿敏气度甚小,不好!”
说罢,见小娘子狠狠瞪过来,抚掌大笑,这归去一路,着实趣味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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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路上的王羡鱼尚不知晓她已经见过冉覃口中提及的王敬豫。笑着与双亲谈及在皇后处打发时间的话。
因着兄长大婚。阿父王恒不免多喝了些,一旁的虞氏也是微微有醺意。正是如此,此后一路,一家人笑谈之声比起以往更为活络。
回去后。王羡鱼亲手伺候双亲梳洗。待二人歇息后。王羡鱼才回屋。回去后时辰已经不早,桑果挥手让婢子们退下,待只剩二人时。却是从袖中掏出一物,跪地呈与王羡鱼,道:“婢子不知何人所赠,待发现时已在手中,请公主责罚。”
王羡鱼本就被桑果突然下跪唬的一跳,如今又听她说这话,当下好奇不止,对桑果道:“呈上来罢!”
桑果迟疑一瞬,最后还是将东西呈于王羡鱼。
入手之物是一柄紫檀扇,此物并不稀罕,然其扇坠却是上好的翡翠襄成,碧绿的翡翠之上“请柬”二字跃然眼中。王羡鱼眼睛一扫,终是打开紫檀扇,扇面书云:十月十六,临湖之宅,盼相见。
王羡鱼一愣,随即合上扇面,问桑果:“你独去之时便没有碰上旁人?”
桑果摇头不止,道:“婢子去寻大妇之时,一路并无旁人,只有席上人头攒动,怕是那时有人将此物放入婢子怀中。”
王羡鱼不语,盯着手中合上的扇面沉思。翡翠乃上好之物,如此请柬自然不是给桑果。可用这般方式求见,这人又怎么知道自己会去见他?王羡鱼百思不得其解之时,金陵城众多郎君、女郎也被同样的请柬困扰。
这一夜,诸多人想破脑袋。
直至第二日才豁然开朗,随即生出感叹来:宴还未开始,如此行径已然让众人生出好奇之心。王羡鱼自然也是,她从婢子处得知此事,愣了半晌,正好虞氏也在,知晓此事后笑道:“此人倒是别出心裁!”
虞氏之言让王羡鱼回过神来,随即也跟着笑出来,感慨道:“是啊,宴还未开始便吊足人胃口!只怕这几日金陵又要不安宁了。”
王羡鱼说的没错,此事传开后,直到宴会那日,金陵城对于此事的讨论经久不歇。一方面是因为这请柬送来的方式,另一点却是根本不知“临湖之宅”指的到底是哪里。
第十日,辰时左右,终于有了答案:临湖之宅是指琅琊王氏的宅邸。而寄出请柬之人正是归来不久的王氏敬豫。
知晓是此人后,王羡鱼好奇之心大盛,告别家中双亲便与桑果二人赴宴而去。
至王宅,门前马车无数,诸多相识之人拱手道安,笑谈此宴有趣,噪噪声不绝于耳。王羡鱼与桑果二人携手而下时,声音才一窒。
且不说王羡鱼身份,仅是她容貌便足以让众人呼吸一顿。有女郎识得王羡鱼,见她今日也在邀请之列,主动过来说话。王羡鱼来者不拒,与诸女郎笑语晏晏,相携而进。
琅琊王氏历经二百余年,如今虽然不如以往,但余威仍在。进去一路的客人们,包括王羡鱼也是不自觉的屏住呼吸,生怕打搅这老宅二百余年的清静。
随着迎客的仆从一路进去,从大刀阔斧的园中景色逐渐转为小径。再往前行进许久,小径尽头景色又是一变,竹林缭绕,溪水环流。园中小亭之上,有一位美人端坐在内,半身得见,正素手温茶,撩得茶香满园,让人不觉心旷神怡。
如此美景,如此美人,便是众女郎也不禁怦然心动,更何况那些郎君们?
直到亭中美人转过身来,对众人道:“请用茶。”郎君们才反应过来,纷纷对亭中女郎拱手称安。
郎君们如此模样倒是让一旁的女郎们生出好笑,立在王羡鱼身后半步的小娘子小声道:“郎君们痴痴之态若是被传出去,只怕会被金陵女郎们暗地骂上一句没出息。”
小娘子声音不大。却是引得女郎们笑开。王羡鱼也是抿嘴一笑,对这位小娘子的话颇为赞同。王羡鱼自己便罢了,那些有心悦之人的女郎只怕难免要生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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