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中。
那对看似暴怒的双目之中,竟暗藏着无尽的悲悯之意。
“能绘出这幅画……究竟……怀揣着何等大慈大悲、以己渡人之心……”
与之相比,化身恶鬼、强借了光阴的自己,这一生所阅之物、笔下所作之画,甚至包括那幅复活了鬼神酒吞的“画”,都只配被称为“幼童涂鸦”。
“原来,这就是画道的至境吗?”
这一刻,窥见一丝真理的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无论他如何“看”,也无法临摹出这名男子的灵魂。
“为什么……此等存在,竟然甘愿……”
因为,他眼前这幅“画”、甚至这个男人,是本不可能、也不应该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完全超出他理解的存在。
「小鸟游氏,东西到手,我们闪人!」
看着四周的建筑群停止了转动、恢复了来时的布局,荒木宗介跃下楼梯、头也不回地朝着小鸟游真弓所在的长屋奔去。
“请留步!!!”
后方,跪倒在地的德川芳年,依旧痴痴地盯着荒木宗介远去的背影。
“为什么……放过我?”
对方自下方腾空而起、出现在自己头顶之后,只是掠走了自己体内的鬼神之力、拿走了作为此地阵枢的「佛前石钵」。
此刻,德川芳年早已明白,只要对方愿意,一个动作便能抹除自己的存在。
但除了打了个招呼之外,从头到尾,这名满身狼狈的青年,都将自己当做了空气。
“哼,你这个玩弄生命的菊花怪……”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了我放过了你的错觉?”
潇洒地背对着德川芳年,荒木宗介潇洒地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沿着楼梯跑下,消失在了对方的视线中。
“……我出现的那一刻,你就已经死了。”
“如此……”
空荡荡的平台上,跪倒在地的德川芳年看着对方剑柄上逐渐消散的黑色焰刃,若有所悟。
“……甚好。”
他自嘲一笑,头顶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缝。
“咔嚓……咔嚓……”
随着缝隙缓缓向下蔓延开来,可以看到一抹暗红的火焰,在其中流转,越燃越旺。
他整个人,从头部开始,被那道裂缝从中间逐渐分成了两半。
难以忍受的灼烧之痛,让他下意识捂住了胸口,回忆起了某个早已失去作用的器官。
“已死之人,竟然,还有心吗?”
“吼……”
凶神恶煞的武士、面貌可憎的鬼怪和死状凄惨的民众……
无数身影,以他为中心,密密麻麻地占据了整个平台。
“所以,这便是……”
看着一张张愤恨、悲伤、痛苦、凶恶的面容越凑越近,一副随时可能一拥而上、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将他挫骨扬灰的模样,德川芳年脖子上那张巨口浮现出一抹笑意:“……我自己的恶业吧?”
众人环绕之中,一名穿着和服、熟悉而陌生的柔弱女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为什么,我想不起来,你的脸……”
她那俏脸之上,五官竟是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