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因为当初害慕早早住院而自责了。
等到苏言之跟慕早早都安顿下来之后,也是安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了。
苏言之挂了电话没多久,外面就有人按响了门铃。
苏言之放下手机,从沙发上起身,走到门口帮韦德打开了房门。
“师父。”
客厅里,苏言之亲自去厨房帮韦德沏了茶。韦德坐在沙发上,看着苏言之忙活了一会儿。
“怎么没请个佣人。”韦德问。
苏言之微微一笑:“偶尔自己忙一忙也挺好的。”
韦德望着苏言之,见他拿着茶壶,倒了一杯茶,说:“这是上好的峨眉雪芽,盛产于峨眉山一千米高处,香气浓郁,口感香醇。师父你尝尝。”
“这是茶叶包装袋上背下来的吧。”韦德听着苏言之说的是中文,他用英文回了一句。
韦德能够听懂不少中文,只是不太会说。跟苏言之交流的时候,偶尔才用中文。大部分时间都说英文,着急了就会飚意大利语。
苏言之听了韦德的话,笑的勾起了唇角。
韦德往楼上看了一眼,问:“这里有个阁楼?”
“嗯?”苏言之没有回答,倒是有些好奇,韦德是怎么知道的。
韦德一直冷漠的脸上,漫上一丝笑意:“从楼底看,这栋楼有七层,你们家住第五层和第六层。第七层的阁楼不可能单独卖给别人家吧。”
苏言之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心里不太确定韦德说这话是什么目的。
韦德感受得到苏言之对他戒心很重,事到如今,苏言之能够从韦德的催眠之中自主清醒过来,让韦德也大为震惊。甚至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那样对待苏言之,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只是这样的想法在心目中停留的时间没多久,又会被他的执念所取代。
苏言之比他所看到的还要优秀的多,若是不能让苏言之继承他在心理学上的这些建树,韦德就算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托尼,你在心里应该很恨我吧?”韦德问。
“恨你?为什么?因为你对我催眠?可我现在已经好了。因为你的原因伤害了早早?她并没有承受太多的伤害,再说了,这件事是我自己没有处理好,我不怪任何人。你是我师父,我在心理学上所有的成就都是你带给我的。我不恨你。”苏言之缓声说着。
“那你有恨的人吗?”韦德接着问。
苏言之的脑海中,浮现出妈妈发狂之后的样子。那些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画面,再一次在脑海中跳跃出来。
妈妈用托盘端着还是婴儿的苏皓轩,将他放进了烤箱。
她歇斯底里的让苏言之做着一个又一个毫无公平可言的选择。最让人绝望的是,无论苏言之做了什么选择,妈妈最后采纳的一定是让苏言之最害怕,最不能接受的。
在韦德问这个问题之前,苏言之从不知道自己竟然对妈妈有着‘仇恨’这种情绪。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那些伤痛非但没有被疗愈半分,看起来在记忆中潜藏的太久,都已经融入骨髓,仿佛这一生都不能逃离了。
想起那些糟心事,苏言之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
韦德叹了口气:“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医不自医’。这些年你治好了那么多人的心病,你自己的呢?”
“哪有治好多少。”苏言之深吸一口气,想到了林远。
他一直以为自己把林远治好了,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没能阻止那个男人一步一步走向毁灭。
他一直以为就算自己不情愿,碍于心理医生的职业道德,也能够让钱静重新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可是最后呢?别说是正常了,她连生命都没能保住。
这些年从苏言之的诊所健康离开的人有很多,可苏言之从不觉得是自己有多厉害。他们能好,是因为他们想好。换做是别的医生,或早或晚,最终肯定会好。
倘若自己不想好,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无济于事。
而苏言之,无疑就是那个不想好的人。
他不觉得自己能好,哪怕躁狂症已经痊愈了,哪怕心底那些伤也不再提起。可偶尔有些时候,漫天遍野的绝望袭来,他整个人都会招架不住。
最近被催眠的这段时间,他想了很多很多。以至于差点想要放弃自己的婚姻,放弃那个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
这样的苏言之不为人知,哪怕慕早早都不曾见过。他甚至害怕自己这绝望黑暗的一幕被别人知晓之后,这个世界上还会不会再有一个他的容身之所。
谁都不会喜欢一个满是绝望和负能量的人吧,谁都不喜欢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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