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汉子不近人情,对一个刚刚分娩的妇人拳打脚踢,可也在情理之中,按照大齐律例,凡女子与人通奸者,须受猪笼之型。
若王二所言非虚,那王氏也供认不讳,莫说王二对她拳打脚踢,便是按照惯例,将她侵猪笼活活淹死,也不为过,县衙也管不到。
只是,那王氏偏偏又刚刚生下一子,若不查问清楚,那可是一尸两命啊。
“王二起来,你们也都起来!”张捕头将官刀递给旁边的捕快,让王二和跪着的那几人起身,然后道:“既然你们都有冤屈,那就升堂,县令大人出行未归,临行前曾交代我可代他处理乾列一切事物!”
一听到升堂,几人眼底闪过一丝惧意,纷纷低头不敢出声回复。
“不敢公堂对峙?”张捕头瞪眼,喝道:“难不成你们刚才说的都是假的?”
“官爷误会了……”王二硬着头皮解释,几人小心翼翼的对视一眼,询问道:“升堂不用先打板子吧……”
张捕头闻言哈哈大笑,看了几人一眼,转身走进了衙门。
“只要你们所言非虚,句句在理,为何要打你们板子?”
一名捕快替张捕头回答,领着王二走进了衙门,并且告诫他,等会儿到了公堂之上,不能胡搅蛮缠,要如实禀告,拿出证据来,不然衙门的杀威棍可不是吃素的。
“哎哎,官爷放心,若无证据小人也不敢往自己头上乱扣帽子,闹得人尽皆知颜面全无,自认做了那乌龟王八蛋……”
捕快看了一眼王二,心中多少有些好笑,不过想到这王二说的若都是真的,那他也是一个可怜人了。
结发夫妻与人通奸并且生下一子,莫说王二了,只要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进了衙门,穿过露天大院,来到了一座略显气势威严的门前,人还未进入其中,便能感受到堂中传出的肃杀之意。
“你先进去等着,切记不可再犯浑了!”
王二点头哈腰,真正到了衙门之后,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公堂中胡来。
且说张捕头进了衙门之后,便一路来到了后院,早就有婢女在院中焦急等待,见到张捕头后立刻迎了上去。
“捕头儿可算是来了!”
张捕头点头,低声询问道:“那妇人怎么样了?”
婢女回答:“请衙门的嬷嬷看过了,说是刚生产过后,体虚气乏,又急火攻心这才晕了过去,并无性命之忧,服下一碗汤药之后现在已经醒了!”
听到婢女说那妇人已经醒了,张捕头心中松了一口气,道:“她在哪里,我要见她!”
婢女连忙引路,她在此等捕头儿,便是为了这个,两人一前一后很快来到了一间客房,还未进门张捕头便听到了小孩的啼哭声,孩啼有力,张捕头心中一叹,孩子刚刚出本该是件喜事,夫妻二人却闹到了县衙来了。
“嬷嬷,捕头回来了!”
婢女推开了木门,朝着里面轻声提醒。
张捕头没有立刻进门,只等屋里走出一名嬷嬷,打了招呼,他才抬脚迈过门槛走进了屋中。
一名妇人躺在床上,神色憔悴,身体虚弱,且带着满脸的泪痕,在她的怀中抱着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
“民妇王氏,见过官爷……”
她见到张捕头进来,顿时泪如雨下,抱着孩子就要起身行礼。
“不必如此!”
张捕头见她这模样,心中不忍忙招呼身边的婢女将之扶住安抚情绪。
妇人感激,面上愁容遍布,她欲言又止,张捕头见状,让嬷嬷退下,只留了那名乖巧的婢女在一旁候着。
“王氏,我的来意你应该知道,我只问你一句,这其中有没有什么冤屈!”
妇人闻言泪如雨下,对张捕头道:“官爷明察,民妇有冤啊!”
张捕头听后不动声色,沉声道:“你既然喊冤,本捕头儿自当会查明真相!如今你丈夫在衙门口闹事,口中也在喊冤,我已命人将他带到了公堂之上,准备开堂问审,你可敢与他当面对质?”
妇人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点了点头道:“民妇敢与他对质,官爷尽管开堂问审,民妇性命卑贱,但也不能任人辱了贞洁!”
“好!”
张捕头轻喝,他有直觉,这王氏绝非浪荡女子,其中一定有所隐情。
只是,王氏刚刚生产身子虚弱,又被丈夫拳打脚踢,她能上的了公堂吗?
正思索着,一旁的婢女也说到了这些,张捕头还未想到好的对策,就听那王氏道:“官爷不必担心,民妇愿意抱着孩子上公堂对峙,王二三书六聘,明媒正娶,从家中将我接走,自出生之始便已了命运,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这是三从,我从未忘之,妇德、妇言、妇容、妇功,我也一直遵从,就算他……他……唉……”
王氏抱着襁褓中刚刚诞生的婴儿痛哭流涕,那模样真是让人生怜。
若说起来,王氏长相真的不错,身材高挑,言语温柔,若梳妆打扮,比之富贵人家的小姐明珠,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闻她这言语,王二这个泼皮能娶上如此女子,祖上不知道积了多少德了。
“你似是有话要说!”
张捕头开口,他沉思许久才问出了这一句话。
到底是个捕头,常年问案察言观色的能力自是少不了的。
王氏听了,抱着孩儿听了叹息一声,道:“官爷还是升堂吧,有些事情说不清道不明只是民妇心中确实委屈啊!”
张捕头闻言点了点头,身为执法者,他需要秉公断案,不能徇私枉法,纵使王氏有一万种好,只要触碰了大齐律法,同样要按律法处置。
“你且休息一番,我去开堂,先过审王二,待问明一切之后再传唤与你,这算是本捕头儿对你最大的帮助了!”
张捕头摇了摇头,离开了客房,径直朝着衙门公堂而去,法理不外乎人情,这是他在大齐律法面前能忍让的最大限度了。
“倒真希望那王二无理取闹啊……”
前去公堂的途中,张捕头自言自语;说起这件案件,他倒真希望是王二无理取闹,王氏无罪,可惜,为官一方,不能徇私枉法,一切都要秉公处理。
路上神情恍惚,不知不觉张捕头来到了公堂,眼尖的捕快迎了上去,公堂之下,王二正四处打量,胆战心惊,待见到张捕头之后,手持婚书倒地便跪,口中道:“小人王二见过官爷,求官爷为小人做主啊……”
张捕头看了堂下王二一眼,坐在了公堂之上,将桌上的惊堂木一拍,高声道:“不许喧哗!”
他的声音一落,公堂内站着的十名捕快拄着杀威棍敲击起来。
“威武……”
几息之后,杀威声褪去。
再看王二已经软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张捕头将惊堂木拍下,瞪着一双眼睛看向下方,喝道:“堂下所跪何人?有何冤如实道来!”
那王二闻言,一直磕头,口中道:“官爷明鉴,小人王二,家住乾列孙王寨,今日我要状告其妻王李犯了七出之罪,且众数染之,请大人明察!”
张捕头坐在公堂之上,头悬正大光明四字牌匾,将惊堂木一拍,喝道:“将你状告之罪如实说来,本捕头立当查明真相,一旦属实,定按律行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