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城是个城市,人很多,事很杂。
白愁飞到的地方却不是柳城,而是柳镇。
柳镇离柳城并不远,也不过一千两百里而已。
柳城已经有了数百万玩家和江湖人,还在更多,可柳镇,却几乎是个死镇!
白愁飞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风很大。
风是从西面吹来的,啸声如鬼卒挥鞭,抽冷了归人的心,也抽散了过客的魂魄。
幸好这里没有归人,也没有过客。
这里什么都没有。
街道上没有驴马车轿,店铺里没有生意往来,炉灶中没有燃薪火炭,锅镬里没有菜米鱼肉,闺房间也没有呢喃燕语和脂粉刨花油香。
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人,连一个活着的人都没有。
一片死寂。
白愁飞好象变成了唯一一个在这里的人。他不知道应该去哪,也不知道别人在哪等着他。
没有人,街上没有人,屋里也没有人,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没有人,没有人就应该没有危险,因为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就是人。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动物杀人比“人”杀得更多?
可若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那是另一种恐怖。
这个小镇虽然荒废死寂无人,但却还是很“新鲜干净”的,屋角里并没有蛛网,铁器也没有生锈,灯中的油没有枯,剩下的衣物被褥也没有发霉,甚至连桌椅上的积尘都不多。
——这里的居民,难道是在一夜间仓皇迁走的?
——他们为什么要如此仓卒迁移?
白愁飞并不是个能从一丝一豪的蛛丝马迹里找出原因的人,所以他只是双手握住了刀,刀尖指着前方。他不介意这是哪里,也不介意去哪里。
风在吹,暮云低垂,人影瘦如削竹。天地间一片暗淡,淡如水墨。
忽然间,有声音从远处响起来了。
不在这条街上,而在另一条街的街头。
他走过这条街,转身,就看见了一个人。
那里明明还站着五十一个人,可白愁飞眼中只有一个人。
他的精气,他的体魄,他的神采,他的凶悍,从他身上所透露出的那各种力量,都不是另外五十个人所能比得上的。
就算那五十个人加起来也比不上他一个。
因为他就是西南道上所有英豪侠客的支柱,坐镇在长安的铁大爷。
——铁大爷没有别的名字,他就姓铁,他的名字就叫铁大爷。
——铁大爷身高七尺九寸半,体重一百三十九斤,据说他最宠爱的女人羊玉曾经要求他为她做一件事。
她要他脱光衣服运一运力,让她数一数他身上能够凸起肌肉有多少条?
三百八十七条。
羊玉告诉她的闺中密友:“真的有三百八十七条,一条都不少,每一条都硬得像铁一样。”
铁大爷的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的硬功夫,是天下闻名的。
他的爱妾羊玉温柔如羊,润滑如玉,也没有人不知道。
只可惜这位羊姑娘的闺中密友,并不是一位像她一样温柔的大姑娘,而是个温柔的小男人。
——在某些方面来说,外门硬功无敌的男子汉,是绝对比不上一个温温柔柔的小男人的。
铁大爷当然绝不温柔。
可他也绝对不暴躁。
因为他已经懂得,暴躁除了坏事,什么都做不了。
他看着白愁飞出现在这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就好象看着一只老鼠闯进了家里的粮仓,他不介意老鼠多吃,因为他肯定会把老鼠打死!
但他并没把白愁飞打死,因为站在他旁边的人忽然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他的脸上立刻从面无表情变成了欢笑,甚至笑着朝白愁飞挥手:“你来早了。”
“来早总比不来好。”白愁飞回答,但他说的话却有点奇怪,人们通常只会说,来迟总比不来好。
白愁飞这样一说,铁大爷就接不上口了。
铁大爷要是接不了口,自然就不再理他了。就当他没存在一样的继续着他刚才要继续的事情。
铁大爷的精力仿佛铁箭在弦。开声大喝“来,来人。”
“有!”
五十骑中,有十三骑的马上人稳坐雕鞍,面如板、颈如棍、肩如秤、背如龟壳、腰如老树,连动都没有动一动。
另外三十七骑士,甫上马,又下马,下马时腰如春柳,曲如蛇盘。年纪都在二十左右,年轻明亮的双眼里,都带着种蛇信般的灵活毒狠和一种说不出的坚冷忍耐。
“二十七,”铁大爷说:“只要二十七。”
他的声音低沉而严厉:“有病的人,先退,有情愁纠缠的人,也退。”
没有人退。
铁大爷大怒,怒喝:“难道你们都想死在这里?”
没有人开口,不开口就是默认。每张脸虽然都非常漂亮,可是每一张漂亮的脸上都带着种“随时都愿意去死”的表情。
铁大爷盯着他们,终于轻轻的叹了口气;“那么你们不如现在就去死吧!”
三十七个人,三十七把刀。
每个人腰边都有刀,“呛”的一声,三十一把刀齐出鞘。
还有六个人的手虽然已经握上刀柄,只不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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