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向阳却忽然开口:“多美的阳光……”
没人知道,光会从何处来。
白愁飞已经拔出了刀,刀锋带起了风。
风从何处来,无人知道。
白愁飞只知道风停在了鬼向阳的人头旁。
光从何处来?
白愁飞不知道,这依然是黑夜,他的眼中依旧满是黑暗,可鬼向阳的话,却让他沉默。
他不知道这个人的艰难,别人也不知道他的艰难。每个人都是冷血的人,可在冷血之后。每个人也都是活生生的人。
大家都是可怜人,可大家都只会可怜别人。
白愁飞已不想杀他,可这件事到了这地步,若不杀他,那江湖再大,恐怕也没他藏身之地。
十八罗汉十八香。
这样的毒药只要一出现在江湖上,腥风血雨必不可少。
白愁飞看着他,许久许久。他知道绝对不可能让这个人脑袋里的想法消失。可若杀了他,那要面对的,不是整个世界,而是他自己。
一个人面对整个世界需要的是挣扎,面对自己,需要的更家艰难。
白愁飞怎么选择?
我不知道,没人知道。可他不能不选择!
没人能替他做出决定,没人替他做出选择。没人能替他承担什么。
活的简单是一种幸福,只是你若已经在一条路上,那你就再也无法简单。
刀锋还在鬼向阳的人头旁。
鬼向阳在那句话后,也不再开口,酒馆里的灯光不住飘摇。
他们似乎已经睡着。可睡着的人却绝对不会有他们这样的姿势。
黑暗总会离去。
光来了。
不知道从何处来,在瞬间之内,就已经从无尽的远方到达众人的身旁。
白愁飞看着鬼向阳,鬼向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他在笑,他的眼中满上笑意。
光一点点洒落,洒落在他脸上,苍白的脸上忽然有了某种满足。
白愁飞怔住。
鬼向阳还在笑。就象他一身都没见过阳光一样,朝着洒落的阳光微笑。
白愁飞看着他,一种无法控制的情绪忽然涌上心头。他想落泪。
可他无法落泪,因为鬼向阳已经看向了他。
他懂,他真的懂!
所以他挥刀!
斩下人头。
有些人,从来不能在阳光下生活,阳光带给别人的,是热情和活力,带给他们的却是燃烧,生命的燃烧。
鬼向阳的一生,无人可知,无人可懂。
可是无论如何,白愁飞都不能让他这样死去,若这是份罪孽,那他来背负!
将第三颗人头挂在腰间,阳光洒落在他的脸上,洒落在他腰间的人头上,他忽然笑了。
这个世界有许多东西,都是无可避免的。
将灯笼打翻,看鬼向阳的身体在火中一点点燃烧干净。走在阳光下,白愁飞什么都不想去想。
他只是坐着一些以前做过很多很多次的事情,挥刀。
对着小镇里已经死去的八百多具尸体挥刀。
他甚至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找到个麻袋。
将燕南归的蔷薇剑装进麻袋,将所有看起来不看的东西装进麻袋。
然后将一具具尸体用刀劈开。
他腰间挂着三颗人头,背上背着一只麻袋。手里的刀不停挥舞,将一具具尸体斩下脑袋。
他不认识这些人,更不是一个愿意虐尸的变态,只是他绝对不能将这些尸体留下。鬼向阳能用三十年时间,配出十八香,那别人也能做到。只是那是别人的事情,与白愁飞无关,白愁飞只能让这些尸体和小镇,都被火烧光。
太阳已在当空,白愁飞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染成血红。
小镇已经被点燃。
发臭的味道,让站在旁边的白愁飞都有些想逃,只是直到最后的火焰熄灭,火焰整整燃烧了一天。白愁飞也一直站在那里站了一天。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红色。在火焰中竟似乎是一只魔鬼。
不是没有人来,是无论什么人,在远远的看见白愁飞的样子的时候,都走远了。
白愁飞没有走远,等火灭了后,他再次走进了小镇。在没被火烧干净的东西上,再次点上一把火。
这次火烧的并不久,不到一小时就已经熄灭。
将剩下的几件东西扔进背后的麻袋。白愁飞终于离开小镇。
这世界上,再没有这一个小镇了。
白愁飞在走路,路上的人当然不只他一个,他的衣服已经真正的被染成了红色,甚至连味道都没了,看起来,他就是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变态,腰间一边带着把刀,一边,挂着三颗好象人头的玩具。身后还背个麻袋。
直到晚上星光开始亮起,白愁飞才走到了一处小镇,他不知道这个小镇叫什么,跟任何一个小镇都没什么不同,有着炊烟,有着灯光。有着听不到,却能闻到的香。
只可惜,白愁飞并不是个受欢迎的客人。
当白愁飞走近小镇的时候,小镇里的野兽就开始狂叫。当白愁飞走进小镇的时候,小镇里的野兽已经没有一个敢叫了。
人们闻不到已经给烤干的血腥味,可野兽闻得到。
迎接白愁飞的,不是野兽,而是全镇的人们。看着白愁飞走进他们的视线。站在他们面前。
推推攘攘的好一阵,才有一个胡子头发都已经花白的老人被推了出来,颤抖的看着白愁飞开口:“您,是哪家鬼神?”
白愁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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