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一同令少年骑青牛,身披白袍,手摇竹扇,身后背小竹筐,悠闲行来,盏茶时至二子身前,止牛而立,互相观之。
程虎见有人来,大喜起身行礼,曰:“兄此地人否,行个方便,吾二人迷路至此,此地何处,山何名也?”
少年笑曰:“此不难。”
言毕,自身后朱筐中,去地图展开观之,曰:“此地川汉交界,此山命为卧虎山是也。二兄何处人,欲往何处?”
程虎曰:“吾家住剑南,名程虎。此吾兄段风烈,山南道段府之人。
吾二人数日前,洛阳城外戏耍,占山为王,打死一人,恐伯父责伐,逃往剑南,不料夜里走错了路,行至此。”
程虎手指段风烈示之。
少年亦喜滑落青牛,还礼曰:“二兄莫非,剑南节度程雍伯父,山南节度段敏伯父公子乎?”
段风烈闻言起身曰:“正是。”
程虎疑之,曰:“莫非,兄乃自家兄弟乎?”
少年笑曰:“正是,吾乃墨中徐府,徐原之子,徐美祖是也。”
此徐氏亦是唐室旧臣,忠良之后,其祖辈秦、程、罗、徐氏、段氏、张氏、殷氏、尉迟皆一朝之臣,八百之交,生死兄弟,只因唐室率弱,各自离散奔走也。
程虎,段风烈大喜牵左右手,曰:“此地遇兄,真乃美事,兄欲往何处?随我二人往剑南游玩,其不爽快。”
徐美祖曰:“我此出府,欲走名山大海,寻访圣贤名师,习高深学文,日后为王相之佐,岂可半途荒废也。
二兄既有异志何必府中享乐,虚度韶华,此非英雄所为也。
不如居此卧虎山,济贫扶弱,诛杀奸邪,为民除害,岂非善也。”
段风烈叫曰:“徐兄所言正是。”
程虎曰:“徐兄一语点醒梦中人。此山正应我名,今后真大王也。”
徐美祖曰:“二兄就此别过,日后小弟在来拜山也。”
程虎、段风烈曰:“后会有期。”
徐美祖复上青牛,摇扇而去。
二子上山为王,使人传往二府报安,自此居卧虎山不归也。
正是:
一时性急伤人命,惶恐惊奔夜迷路。
天缘凑巧遇美祖,上山称王卖官道。
且说河南府,御使徒奔,一道圣旨,飘落英候府。张让迎入正厅,跪拜接旨。
御使宣旨曰:“奉天呈运,皇帝诏曰,薛南东征日久,成败未定,张卿见朕旨意,即刻起身,速来京城,朝议国事,不可迟延也。”
张让领旨,请御使入别室用餐,自来后院见夫人。
张让夫人为袁氏,生有一子,年方六岁,名为张桓楚。
袁氏见张让玉面,未有昔日之光彩,问曰:“侯爷何事,面有浮尘之色也。”
张让曰:“皇上有御旨,招吾入京议国事。我来辞夫人也。”
袁氏惊曰:“前有大臣来探,今招将军入京,满朝文武,有上千之众也,何劳外臣入京议之。此乃调虎离山之计,欲害将军也,将军万不可去。”
张让笑曰:“夫人之言虽在礼,然不往,必以为我有反意也。况且,我若不束手就擒,长安谁能拿我。夫人且莫虑之。”
袁氏不敢复言。
遂张让使柴同看守洛阳城,随御史同往长安。
快马飞驰,不日入长安城,歇光禄寺。
次日唐王传张让,入两仪殿见之。
张让拜倒在地,曰:“外臣张让,拜见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唐王曰:“张卿平身。”
张让起身立侧。
唐王取三章奏折,视张让曰:“朕此次招卿来,一侧薛南东征数年,未有书信,朕甚忧之。
二则朕闻风声,河南有兵戈之患,故宣卿进京也。卿忠于宣王乎?”
张让观那奏折,前两章乃李平、裴延龄所奏,第三章乃副都督柴同所奉,皆言张让有反意也。
张让跪拜,正色曰:“皇上明察,臣祖自太宗皇帝之时起,效忠唐室,九代红门之将,先朝旧臣也,岂敢有反意也。
臣忠于皇上,宣王乃国之储君,臣岂敢不尊也。故臣之忠者国也,非私利也。”
唐王信其言,曰:“爱卿请起,朕自不信谗言,故招卿来见也。大军东征数年不归,何如?”
张让谢恩,起身曰:“此必左右误皇上也,皇上欲知实情,暗使亲身侍卫,前往辽地,一探便知也。”
唐王喜曰:“爱卿之言有礼。爱卿回馆休之,三日后,自行归河南府,朕不送也。”
遂张让拜谢而出,住光禄寺。
第三日早,张让归河南,行之南门,思曰:今归河南,不知何年复来,不如借此机会,探望宣王后,归之不迟,也不枉宣王昔日之恩也。
遂调马行往太庙,见街上来往百姓,思起前事,于诸兄弟征战杀场,荡平南越。
又想薛府凋零,孤女流失,甚怜之。
正是:
门庭冷落风伤情,岁月久远无复返。
故人回首木凋零,今人多怨愁眉梢。
且说梁王李平,见唐王未有,杀张让之意,使人探张让行踪,欲领兵半路劫杀,又恐不敌张让,另思毒计未果,侍官来报曰:“张让入太庙见宣王也。”
李平、裴延龄速入宫,见唐王。
唐王曰:“二卿急见朕何事?”
李平曰:“张让私见宣王,恐举异事也。皇上不可纵去也,可为蛟龙入海,猛虎归山,后悔无极。”
裴延龄曰:“皇上其不闻汤囚于夏台,天子归而夏亡,文王困于羑里,纣王释而灭商,天授越于吴,吴王不纳而越所吞之。
皇上且不可,一时仁慈,走了祸患,速诛之。”
唐王问言复疑之,思曰:宁可错杀,不可留患。
遂下旨曰:“二卿且回,朕自有计较。”
二人退去,唐王秘传陈宏,曰:“汝往南门,如此、、、如此不可有失!”
陈宏领旨而出。
却说张让,入太庙见宣王。
宣王观之,大惊曰:“将军何故至此?”
张让笑曰:“殿下莫惊惶,小将此来,乃皇上所招之。商议国事,今日复归洛阳。自上次离别,数年未见殿下,故来探望也,殿下可好。”
宣王曰:“无虽拘太庙,性命无忧也。长安是非之地,风雨无常,招将军来,必无好事也,速归之,即刻速去,一刻不能逗留,他日天晴云散之时,复会之,速去。”
张让见宣王劝之甚急,恐贼党察觉,有害于宣王,谓宣王曰:“殿下若长安不能容身,可往河南府,卑职就此去也。”
遂拜辞宣王,走出太庙,上马行往东门,未走多时,至城门下,方欲出城,只见内宫陈宏,阻道路,曰:“侯爷,且慢去,皇上思侯爷来往辛苦,特使小人来,赏三杯御酒,为侯爷送行。侯爷受酒,复去不晚。”
张让以为然,心无戒备,下马受三杯酒,连干而尽。
未料此酒,使鸩鸟羽毛所浸泡,含有剧毒也。张让回身欲登案上马,不能跌倒在地,惜哉,红门名将也,正当壮年,入贼奸计,东门内中毒身亡。
此乃唐王听李平、裴延龄之言,复起疑心,使陈宏奉毒酒来东门候之。
诗曰:
一片丹心效唐室,征战南北立功勋。
疏于谨慎陷贼计,德宗多疑鸩英侯。
南门城高寒露白,烟花乱巷落飞絮。
六朝晚秋暮萧条,哀草悲恨门庭曲。
陈宏见张让倒地,上前查看,张让已死,遂回宫复旨曰:“报皇上,事已了结也。”
唐王复传李平曰:“反贼张让已死,河南府何人可守之。”
李平受贿柴同,为其说唐王曰:“儿臣之见,河南府副都督柴同,可信任也,此人有才智,唯效忠皇上。有此人坐守,河南道无忧也。”
遂唐王从其言,柴同为河南节度,下诏书遣往洛阳。
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