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跟在黑心肠的胥景身边数年,又被胥景时不时教授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鱼宸居然没有长歪。
鱼宸天生有一种恶中辨善的能力,不管胥景说杀人是对,救人有错,鱼宸也能自己明白到杀该杀者是对,救不该救者有错。至于何人该杀,何人该救,鱼宸当然也有自己的一套了。
鱼宸念及水晶宫的主人,想退出殿内,若是殿主人因为他的莽撞而生气,他就不好办了。
一转身,却是已无退路。
不知何时,来时的路已经被一堵玉墙封死,光滑的玉墙之上只有鱼宸一个人的身影,那只引他来此的黑色虫子也不见了踪迹。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掉进崖底下已经够倒霉了,谁知道又惹了麻烦,这水晶宫的主人是要将他困死在这里啊!
宝帐翩翩然滑落鱼宸肩头,鱼宸一把拂开,心中烦躁莫名。
......
“龙君住手!”六峰山主看着已近眼前的胥景,吓的言不由意。
被血气包裹的胥景全然不听,我行我素欲取他性命。
一道红色灵气破风而来,挡住了胥景势如破竹的一招,险些丧命的六峰山主已被救走。
胥景站在原地,并没有追上去。
散乱的头发泼洒在肩头,带血纹的银袍无风自动,此刻的胥景比平日里多了些什么难以描述
的东西,血色的眼睛里是残忍暴虐下的毫无理智,还是再一次失去的痛不欲生?
没人懂,也没人敢懂,去触碰一个魔头深埋的过去,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与能力。
而能触碰过去的人,却不在这里。
炎炎烈日之下,六峰山主引以为傲的宫殿中却寒意彻骨。
那是无数死去的亡魂在殿中流连不去,那是无数怨恨的亡魂在殿中声声悲鸣。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只是静静地站在被血河染尽的殿外,眼中没有映入血河中的断肢残骸,眼中没有映入阎罗殿中的万千因他而亡的生灵,他的眼中,甚至没有杀气。
他只是站在哪儿,就连阳光都无法穿透的森冷。
他觉得他是在等人,等一个很久以前因为自傲而失去又因失去而复得的珍宝,那件珍宝是一
个人。
谁知道呢?谁知道呢?
谁来告诉他,他等了好久的那个人去了哪里?他该做些什么?难道这一切......注定无法挽回了吗?
他们都该死。
一道飘忽的声音在胥景脑中响起。
为什么不杀了他们呢?
为什么不杀呢!
杀了他们啊!
杀了他们啊!
一声声凄厉的喊叫,胥景头痛欲裂,大声质问着那个声音:
杀了谁?
那些阻挡你的人。
杀了他们我就能找到他吗?
不能。
那我为何要杀人?
他们该死。
我不知,我不知,我不知啊!他们为何该死?我为何要杀人?我该怎样寻他?
三界不容他,地府不留他。
三界不容他......我便屠尽三界不容之人......地府不留他......哈哈......地府不留
他,我便让那些人也尝尝神魂永受煎熬之苦!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胥景的眼中红光大盛,周身掀起一道道狂暴的气流,被束缚在殿中不得超生的怨灵瑟缩着发出诡秘诅咒,嘁嘁喳喳的声音响遍大殿内外。
胥景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本该静默无声的银靴,却敲出了惊雷一般的声音。
声音所到之处,百兽绝迹,地上的藤蔓迅速为他让开通道。
胥景身上的血气太厚了,浓郁到呼吸间也全是血腥味。暂时无法吸收的血气顺着胥景的银袍一颗颗砸在地上,血之精华遍洒胥景身体两侧路途。在胥景走后,遍地生花。
红的滴血的花瓣,如同忠实的臣民,正在夹道欢迎着煞神。
同一时间,被眠日所救的六峰山主躲在一处山洞中疗伤,饶是为了吞灵而生的他,也难以消化身上沾染的血气。只能依靠眠日渡给他的灵气修补断臂和腹部的巨大伤口。
“他......很强。”
六峰山主知道眠日口中的“他”是谁,一想起当时惨状,六峰山主就觉胃中翻涌,心头紧缩。
那是他平生所见最骇人的景象,只是想想都会惊惧恐慌而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