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南歌知道她留下一封信,说她不能原谅郎霆烈对她的伤害,说她对他太失望,所以选择离开,选择把他让给费若萱。
尹南歌不相信。她真的很难相信对爱那么执着、那么彻底的费芷柔,会因为这个离开,还是那样不告而别的方式。简直就像是在逃亡……
自费芷柔离开,蒋甦也变得阴郁了。但比起郎霆烈的疯狂寻找,他好像冷静得多。尹南歌知道,比感情,他肯定没有郎霆烈爱得深,但不代表他就不痛苦。这样的感情,纠葛着自己最亲的兄弟,对蒋甦而言,本来就是最痛苦的事情。
不想在这个时候多生事端,也不想再让郎霆烈为他们的事情忧心,当蒋甦提出公开他们已经分手的消息时,尹南歌否定了。既然披着这层虚假的外皮,能让蒋甦好过一点,也能让周围的人都放心一点,她何尝不能做。还是爱着他的自己,为了他,何尝不能做。
只是,害怕见他。怕见到他为了另一个女人神伤的表情,怕见到他对自己的欲言又止,也怕在郎霆烈面前演着连自己都觉得虚假的戏,所以她离他们远远的,所以她让自己很忙碌,可以找到许多不见面或是拖延的理由。为了忙碌,她甚至会主动接下负责男雇主的任务。就像这次,前来保护范立琦,是尹南歌自己申请的。
尹南歌扬了扬唇角,淡淡地说,“不好意思,我现在在执行任务,不方便聊天。”
说着,她转过了身。
郎霆逸不由地眯了眼睛,浮上笑意。她还是原来的性情,对不熟悉的人还是那么淡漠,热情不起来。这也是她的真性情,不矫揉造作,不虚伪假装。
狄安妮愣了一下,面露一丝尴尬。没想到自己这么热情主动地打招呼,尹南歌却如此冷淡。
真是不知好歹!论以后的身份,若称一家人,算是尹南歌高攀她了。区区一个蒋甦,就算再得郎家人信任和疼爱,那也是外姓人,得不到郎家多少好处,根本不能跟郎家的长子郎霆逸相提并论。作为蒋甦以后的老婆,尹南歌难道不该对她这个郎家大少奶奶表现应有的敬仰吗!
有点气恼,狄安妮拉扯了一下郎霆逸的衣袖,以此表达自己对这个准弟妹的不满。
可就在她偏头看向郎霆逸的时候,竟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笑意。
虽然快,虽然短暂,但她看得真切!那样的笑,分明是宠溺的,疼惜的!而他从未那样对自己笑过!
这是怎么回事!对这个身为准弟妹的女人,郎霆逸为何会表现得不同?仅仅因为她曾保护过他,曾救过他吗?这件事狄安妮是知道的,可她从未放在心上过。
一个女保镖而已,况且又是蒋甦的女朋友,就算曾经尹南歌那样走近郎霆逸的生活,她也不曾在意过。
可是现在,此刻,在看到郎霆逸暗藏的那抹情绪后,她不淡定了,看着尹南歌转过去的背影,暗暗地思索起来……
没人说话,电梯里静默下来。
过了一会,范立琦的手机响了。
正好到了底层,电梯门打开,范立琦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走出了电梯。
尹南歌回头对郎霆逸和狄安妮微微点头,很快跟着走了出去。
“一个女孩子当保镖,应该很危险吧。”狄安妮还是挽着郎霆逸的胳膊,两个人也走出了电梯。
郎霆逸没说话,只是沉着眼眸。
狄安妮继续说,“尹南歌刚才好像叫你郎总呢,她怎么不叫大哥啊?我看她的性格好像比较冷淡。”
“称呼惯了而已。”郎霆逸这次开口了。他还是原来那样,宁可听她一声“郎总”,也不愿听到那句“大哥”。
“她现在也快二十五岁了吧,正是适婚的年龄,蒋甦怎么还不把人家娶回去,让她安心在家里当蒋太太不是更好。”狄安妮说着,又看了郎霆逸一眼,笑着的弧度有着意味深长。
一来是试探,二来她也是在提醒郎霆逸,她已经老大不小了,该结婚了。
郎霆逸微微眯眸,放慢着脚步,视线却还是有意无意停留在离自己并不太远的尹南歌身上。看她专注地跟在雇主身边,眉眼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二十五岁还年轻,他们自有他们的打算,这不是你我c心的。”郎霆逸回答得冷淡,已经在告诫狄安妮不要多管闲事。
“说说而已嘛。”听出他声音里暗藏的不悦,狄安妮很识趣地收住话题,又撒娇一般地看着他,“我只关心我们俩的事情。”
狄安妮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对订婚宴的看法,郎霆逸的思绪却早已飘离了,飘到尹南歌那边,有点紧张,有点不安。
因为他已经清楚地听到她那个雇主打电话的声音。
“嗯,我已经忙完了……喝酒?你季大少爷请客,我当然要赏脸,明天正好没有演讲,只有一场签名会……在哪……酒吧?好,我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郎霆逸也敏锐地发现那个男人在看向尹南歌时眼神里的闪烁,还有唇边一抹兴奋的笑。
郎霆逸凝眉。
刚才只顾惊喜与尹南歌的不期而遇,郎霆逸一时之间竟忘了季少说的话,说这个男人私生活不检点,是个风流种,还说他好像已经看上了尹南歌……该死!
“尹组长,我现在不回酒店,有朋友约我去酒吧。”范立琦放下手机,笑得纯良无害。
“好,我陪你去。”尹南歌没有犹豫很久。他是雇主,她负责保护而不是限制他的自由。原本可以让另一个保镖陪他去的。可酒吧那种地方,毕竟鱼龙混杂,对范立琦这种受高层重视的人物,她还是亲力亲为比较放心。
说完,尹南歌又对另外的保镖说了几句,让他们回去休息,自己则跟着范立琦上了车。
“霆逸,怎么了?”一直说到上车,郎霆逸也没有回应她一句,狄安妮不由问道,“我哪里说得不对吗?”
“没什么。我累了,我们回酒店吧。”关上车门,郎霆逸已经迅速发动了汽车。
“现在就回去吗?”狄安妮愣了一下,轻声提醒他,“下午不是答应陪我去河边散步吗?”
“改天吧。”郎霆逸淡淡的,没有多做解释,汽车已经电掣般飞驰出去了,甚至比尹南歌所乘的车还要早一步离开了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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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夜,在W市,郎霆烈也正从落地窗俯瞰着城市的灯火。
手机已经被他握得滚烫,拿起又放下,一遍又一遍。
想给她打电话。那间别墅里有一台只能接打他这一个号码的电话。可是接通之后,他该说些什么呢?告诉她,他马上就会回去,让她别害怕吗?……
是他把她关在那个囚笼一般的房子里,是他让她恐惧到不再跟他说一句话,他又如何打去这个电话……
他的生活已经被生生撕成了两半。一半是黑夜,是没有语言、只有身体不停教缠、不断颠覆的黑夜。一半是白昼,是清醒的、后悔的、不知所措的白昼。
明知爱情不该是这样,不该只有身体在纠缠,可面对总是要逃避的她,他别无他法,又总是被轻易激怒,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让她屈服,让她颤栗,让她沉沦在他的怀里,一次又一次,一夜又一夜……
周而复始,他在白昼里懊恼,在傍晚里渴望,在深夜里沉沦……
不过,她回来了。至少她回来了,就在他身边,让他随时随地都能见到!也只有他才能见到!
那颗不知飘荡到哪里,不知还能不能找回来的心,终于又回来了!
在安心之余,暂时抛开与费芷柔之间还未理清、还在纠缠的痛苦,郎霆烈开始调查一些事。这也是他在白天不停忙碌、查找的事情。
看了看手表,到晚上九点了。他可以回去了。
已经过去了两天,她似乎已经接受被他囚禁的事实。她会吃他让人送过去的饭,也会安静地在被他锁住的空无一人的房子里走动。但她不说话,一句话都不说。他在黑夜里抱住她时,她依旧沉默,没有半点挣扎,当然也没有热情,只是默默地承受他给予的一切,仿佛是没有灵魂的木偶。只有在攀上巅峰时,才会绽放让他心颤的神情……
他渴望那种神情,所以他渴望黑夜。跳过那些伤害和痛苦,逃避她的淡漠和无神,现在的他只想要黑夜……
“郎总。”
在郎霆烈拿起外套,准备离开在W市的办公室时,秘书敲门走了进来,“外面有人要见你。”
“是谁……”
话还没说完,一个男人叫嚣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郎霆烈,我要找郎霆烈!让我进去!”
听到这个声音,郎霆烈冷冷地勾起了唇角,放下了外套。
“让他进来吧。你可以先下班了。”
秘书刚走出去,门外的男人就冲了进来。
“郎霆烈,流夏呢!你把流夏弄到哪里去了!”乔睿佝偻着断了肋骨的胸,大口喘息着。
“提醒你两件事。”郎霆烈在沙发上坐下,慵懒地交叠着两条大长腿,冷眼看着乔睿,“第一件事,她不叫陆流夏。第二件事,也是最重要的,她是我的女人,我想把她藏到哪里,带到哪里都可以,不用向任何人交待。”
“她不是你的女人,不是!”乔睿大喊着,“她根本不想跟你在一起!一定是你把她软禁了!郎霆烈,你这是在犯法,我要告你!”
“乔睿,就算你说的是事实,你觉得你能告得了我吗?”郎霆烈扬唇,轻蔑地看着这个早已经被自己踩在脚底下的男人。
乔睿苍白着脸,喘着粗气,可半天说不上话来。
他确实告不了他,确实软弱无力到自己都痛恨自己!
明明是郎霆烈打伤了他,让他断了肋骨不说,还在医院里昏迷了一天一夜。醒来后,乔睿立刻报了警,告郎霆烈故意伤害。可是,不知为何,酒店的监控居然没拍到在露台的情景,更是有汪娜站出来证明在慈善晚会后郎霆烈就跟她离开了,根本就没去过露台,更不会去打伤他。这件事一出,告不了郎霆烈不说,别人还以为他是因为没拍到那枚胸针,才恶意控告郎霆烈的。
比起这个,乔睿更在意的是陆流夏!
他一醒来就去找她。可是,连着两天,不管是公司,还是家里,都没有她的身影!
他也去找了尤念兮。可她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上话来,后来又有雷玄拦着,连见尤念兮都难。
是郎霆烈!那天是郎霆烈带走了陆流夏,也一定是他把她关起来了!
乔睿去公安局报案,先是报失踪,然后报绑架,可无论他怎么说,警方那边除了敷衍地做了几次笔录,全都没有回应!
乔睿确实无奈又无力了。这里是裘景时的天下,有他帮着郎霆烈,就算是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绑架,别人也都会视若无睹。自己又怎能告得了他!
知道郎霆烈不会告诉自己陆流夏的下落,可无处可寻的乔睿只能来到这里,希望能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话说完了吗?”看够了乔睿的挫败,郎霆烈不想再耽误时间了,站起身来,“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劝你还是回医院好好躺着。你现在的身体倘若再受点伤,可不是一两天能起来的了。”
说着,不等乔睿说话,郎霆烈已经打开门,走出办公室。
可他刚迈出办公室就怔住了。
“蒋甦。”郎霆烈不由惊讶道,“你怎么突然来了?”
“那边的事情忙完了,我就过来看看你,还要看看大队长。”蒋甦笑着,“看你这么惊讶的表情,不会不欢迎我吧。”
“怎么会。”郎霆烈拍拍蒋甦的肩膀,“只是你不打招呼就来了,而且又这么晚,我有点意外而已。”
当然不会不欢迎,只是……现在正是他和费芷柔迷茫又纠缠不清的时候,比起多一个知道,郎霆烈更想一个人好好地理清思路,处理问题。等事情都明朗的时候,他自然会告诉蒋甦,告诉每一个人。
“刚才走过来时,好像听见有人在这里吵,出什么事了吗?”蒋甦往办公室里看了看,看到一个还在发愣的年轻男人,脸上的神情好像受到了非常大的打击。
“没事,一个无聊的人而已。”郎霆烈说着,眼底闪过迟疑。
“走吧,先给你安排住处。”郎霆烈低头看手表,又说,“这个时间来不及去找大队长了,我明天陪你去找他。”
“好啊。”蒋甦转身,跟着郎霆烈往出口走去,“对了,你那个模特女朋友呢?你晚上不用去陪她吗?”
“不用,”郎霆烈顿了顿,又说,“她外出拍摄去了,不在这里。”
“哦,那改天找机会让我见见她。”蒋甦笑着,没有再问。可低头的瞬间,他眉头短暂的紧蹙浮上阴沉。
刚才,在郎霆烈走出办公室之前,蒋甦已经站在办公室门口。敏锐的听觉当然让他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听到了一个被称为“陆流夏”的名字。
陆流夏,郎霆烈竟将她称为他的女人!话语间那样浓郁的占有欲,就像当初对费芷柔一样,一样地让他惊慌!
是陆流夏,而不是那个叫汪娜的模特。这个好像被郎霆烈藏起来的女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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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nnle酒吧。
一推开酒吧的店门,便看到里面五光十色的闪烁,伴随着热情奔放的DJ舞曲,几个俏丽女郎正在舞台上性感地舞着。这种明明装潢高档的地方,却总是充斥着低俗的喜好,泛滥着萎靡的气息,也总能吸引来荷尔蒙旺盛的男男女女,在夜魅里竭力绽放。
这里的人很多,人声鼎沸,烟酒味夹杂着各种香水味扑面而来,不由让郎霆逸蹙了眉,但还是迈开大步往里面走去。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