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朝服,去和政殿之前,黎君寒打开衣柜看过那个盒子一眼,是昨日打点出来的她母后的遗物。
宫里扔东西的地方都在紫邴宫,小姑娘大概夜里出去,就是跑去紫邴宫把母后的遗物捡回来了。
这六年,小丫头的脾气变得倔的要命,想要的东西也硬说不要,从来都不肯服软,就是偶尔说几句软话,也是面服心不服。
黎君寒叹了口气,上朝,而后回来接小姑娘出宫。
婉熙一身利落的青绿色襦裙,像是炎炎夏日里的一抹清新,衬的年纪也格外显小,更像小姑娘了。
但本来也就是小姑娘,不过十七岁,而已。
黎君寒愣神,她自己往前走了两步,忽的觉得自己僭越,不该走在君王前面,便放慢了步伐,想要默默去后面跟着。
没成想,步子一顿,直接踩在了黎君寒的今底黑靴上,她又是一惊,加之膝盖有伤腿站不稳,如若不是黎君寒扶着她的腰站着,怕是又得摔一跤了。
黎君寒勾唇,又是捏了捏婉熙的小下巴,“莞莞这是迫不及待的对朕投怀送抱吗?”
“臣妾没……”
“投怀送抱也没关系,毕竟这一招,对朕很受用。”黎君寒没让她说完,自己便抢先说道。
他心情仿佛是不错,把婉熙打横抱起来,一路抱到了马车上。
婉熙这一路都有一点心不在焉。
到了靖王的十亩荷花池,婉熙本以为靖王只请了黎君寒一人与她,没想到朝廷一些重臣和靖王的门客也都在。
婉熙与他刚下马车,便听等候的众人轮番跪拜,“臣等参见陛下,晨妃娘娘。”
众人跪着,这其中,只是站着拱手的靖王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众位爱卿平身。”黎君寒道,“今日既然是靖王摆宴,那这主角也自然是靖王,朕又怎么好喧宾夺主。”
他牵着婉熙的手,缓步上前,到靖王面前。
“不知靖王今日有何安排?”
“今日臣是想,乘小舟去观荷亭,而后流觞曲水,一殇一咏,咏之不精或不咏者,罚酒三杯。”
而后,靖王看了眼婉熙,“就是不知,陛下新得的这位晨妃娘娘,酒量与诗书才华,究竟是哪一点更胜。”
婉熙微微行礼,“本宫一介女流,若说吟诗赋词,自然比不得诸位能人异士,若说饮酒,也自然比不得男子,只盼着,这酒杯不往本宫这飘就好了。”
可她怎么觉得,靖王爷这意思,酒杯还就要往她这停住不可了呢?
靖王道:“晨妃娘娘过谦了,能被陛下所看重,必定是有过人之处在的。”
婉熙脸上依旧笑的大方得体,可是没被黎君寒牵着的另一只手,已经在衣袖下攥紧了拳头,手中的丝绢也已被攥的褶皱。
这靖王,是非要看她在众人面前出丑了不成?
这流觞曲水,本是于水滨饮酒,以拔出不详,本该在三月三日,可这些王孙公子做个游戏娱乐而已,又何必非要等到三月三。
前往观荷亭,泛舟过荷花池,黎君寒执美人素手,低声道:“能得以与莞莞爱卿共入藕花深处,纵找不回原路以归,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