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办法了……皇帝有些……别出心裁,也不遵旧制,别说你我忧心,那些个被贬的,被打压的,他们也忧心……只是如今朝政,似乎也不只是皇帝之过。”
卓亦柯看着她:“此话怎讲?”
段语卿欠了欠身:“今上登基那时候……其实也很是难捱的。那会子先皇后……就是后来被皇帝诛杀那位前太后——陵安王的生母季太后,一家独大,家里父兄几皆为朝臣。今上那些时日难熬得很,就是现在,朝廷里季家人倒是少了不少,但季家的旧部……清不完。
“今上如今在朝廷上也确受季家掣肘,季家这辈里,有一位无忧公子,与今上年岁相仿……原本这位公子也不出名,只是今上有时确实不太清醒似的布下一些政策加重了百姓身上的担子……这季家公子又不时地布施……故而这无忧公子的名号越发响亮。”
卓亦柯看着段语卿:“你的意思?”
段语卿福身:“今上与我辈未有过多年岁之差。语卿及笄时,今上及冠。当年先皇未逝,陵安王时为太子。然而今上惊才艳艳,却是当时朝堂……甚至是先皇最合心意的继承人。”
卓亦柯随手拔着路边的花叶,给人家摧残得不像样,才问:“所以你的意思是……皇帝有自己的想法和计划?”
段语卿笑着:“也许呢?”
卓亦柯也笑:“有些道理。”
段语卿同卓亦柯说着,已走到了北寺外的祈愿树下。
段语卿正想问问卓亦柯的想法,却突然听得头顶砰咚一声响,眼前漆黑一片,而后后知后觉地感觉脑袋顶上一片地疼,疼得她眼泪花子止不住的往外冒。
脑子里嗡得响成一片,那杂音里边还夹杂着卓亦柯怼天怼地的声音:“心黑手瞎啊?丢他娘个祈愿铜钱还他娘能砸着人?”说着就把铜钱丢了回去。
对方接着了,然后也骂,骂得像是在跟卓亦柯山歌对唱:“他娘的,自个儿不长眼往下面站怪谁?你一姑娘家家叫唤成这样,您还挺能?”
卓亦柯袖子都撩了起来:“我是卓亦柯。”
对方没声儿了。
然后对方又讲:“……那我没事儿了。”
段语卿揩了揩泪花,扯着卓亦柯:“卓姐姐,我没事,走吧。”
段语卿拉着卓亦柯,走过了那挂满了祈愿的,红带飘飘的祈愿树。
段语卿看见了跟卓亦柯对线的人。
一个剑眉星目的青年,看起来正气凛然的样子。
那青年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是个男人,绷着脸也不讲话,额角一道长疤,划拉到了颧骨上。
男人手里还拿着祈愿铜钱。
段语卿知道大概就是这男人扔铜钱,不知道怎么用的力,丢铜钱丢的那么远。
段语卿看着男人这样,还捏着铜钱愣在原地,总觉得好笑。
她于是对着男人笑了笑。
有阳光透过树间缝隙照了下来,缀在了她的发梢。
只是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