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抗议,嗤之以鼻。
“你这么关心人家,你怎么不出那个钱?”
先不说他那时候根本没钱,要是有钱……
谭方江忽然有点觉得自己恶心但是又无力摆脱。
在那样的情况下,谁都能无所谓地批判别人为什么不这样不那样,但是当事情落在自己头上,要去做选择时,犹豫和迟疑从不放过每一个人。
这就是世故。
那一次他选择了更深的沉默,甚至陷入无法自拔的自责。等到一个多小时后,周老五的老婆回来恰好见到最后一眼周老五就撒手而去。谭方江算了算时辰,确实不够到市里,才找到个借口让自己不那么难受。
他自我安慰:周老五的死是注定的,就算他打了电话,死也是在路上的事,改变不了什么结局。
但是他不敢去周老五的葬礼。
他听到门口路过去参加丧事的人说:“现在周老五那儿子是个孤儿子了,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办。”
周老五的第一任妻子在周平很小那会就病死,后来稍大一点就来了这个第二任老婆。第二任随说胖了些,有些嘴碎,但是不可否认干活很在行,什么都做,而且坐得起。
周平二十七八还是一条单身狗,愁坏很多人,现在女朋友也没有,又死了爹妈,爷爷奶奶在这件事过后肯定也是回去靠近大房,他算是一身轻。
勉强能叫做“无牵无挂”。
谭父见不得这些,背地里说:“什么孤儿子,二三十年还孤儿子!”
所有人都在说,那婆娘收了钱肯定就要走人,谭方江却在心里打着赌:几十年情谊,真的能说走就走,故人之子都不顾了么?
终于他赌对了一把,内心总算得到平静。
周五嫂的女儿提议把她接回去颐养天年也行,毕竟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但周五嫂觉得自己亡夫的还有个孩子,要是她也甩手走了,那这孩子就真的孤身一人无所依托。
终是不忍。
如今回想,谭方江甚至为自己的父母那种偏见感到羞愧,觉得自己的这种暗中做赌,扳回一局。
世故难免,但人终究是有情的动物,而不是某些只知本能的畜生。
生而为人,福祸相倚,选择从不停止。至于会不会后悔,那都是很久之后的事儿了。
晚间谭方江想起白天在砂锅饭店里面听到有人喊顾念许寿星,想必今天是顾念许生日。两个人还没熟悉到能互相送个礼物,他就打开班群找到顾念许加好友,口头祝福还是可以有的。
顾念许那会还在应付另一个人,消息提醒一出来她险些把手机从上铺摔下去。
邓杰那句:“没什么,只是生日祝福”在顾念许心里简直是屁话,信了他才是有邪。
那盒巧克力被丢给室友瓜分,她愣是一颗都下不去嘴。
蓝色妖姬给随意放在矿泉水瓶子中,半开的花朵娇艳欲滴,放进去能活好几天的样子。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有喜欢的人。这次的巧克力还有花什么的都我先收下,你下次千万别买了,买来我也不会收的。”
手机微震,她划拉回来看到是来自班级群的邀请,放心地点了同意。
只要不是那邓什么杰,她觉得谁聊天都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