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一眼,脸上微有不悦。
邢夫人也不以为意,只想着该从官中拿出多少来才够给迎春做嫁妆。
王夫人笑道:“凤丫头既有主意了,就这么办罢。”
凤姐忙看向贾母,贾母垂眸吃茶,道:“都说好,可见这主意极好。只是定南侯府送来的聘礼聘金叫你老爷太太都不许动,留给二丫头添在嫁妆里。”
凤姐道:“这得看老爷和太太的意思。”
贾母便对邢夫人道:“你去回你老爷,平素不大在意二丫头,如今寻了门好亲,不管怎么着,不能叫人小瞧了咱们荣国府,叫二丫头体体面面地出阁。倘若他要花钱,只管来找我要,万儿八千的,一次两次我也出得起。”
邢夫人忙满口答应了,自去回贾赦。
不想贾赦却道:“前儿我还说,看中了老太太身边的鸳鸯,谁承想,竟许了人了!”
邢夫人听了,吓得魂飞魄散,心下竟暗暗庆幸琳琅提亲得早,不然自己倒不好去提,又不敢深劝贾赦,只得道:“老太太有钱,老爷不如找老太太要钱买个女孩子使唤罢,鸳鸯虽好,到底已经许了人,且杨家也蒸蒸日上,得罪了倒不好。”
贾赦嗤之以鼻,不过却也没说什么,听得贾母出钱,自然乐意,果然出去花了八百两银子买了一个名唤嫣红的女孩子来,不过才十七岁,收在房里。
迎春因待嫁,便不与姐妹们顽,只在房里绣嫁妆,又因鸳鸯已经小定,倒常在一起。
鸳鸯曾受过琳琅教导,又见迎春秉性懦弱,针扎不出一声儿来,也知贾母不大在意她,不觉十分同情,便回贾母道:“二姑娘性子倒好,只是太软了,老太太不如叫人好生教几个月罢,免得到了定南侯府里管不好屋里的下人,他们说咱们姑娘不好。”
贾母一想也是,便叫凤姐选两个规矩好又深谙后院手段的嬷嬷来单独教迎春。
迎春知是鸳鸯好意,况自己将要出门,都用得上,故而学得十分尽心,她本是聪颖之人,胸有丘壑,性情虽未大改,懦弱性子却去了好些,有了三分刚性儿,乃是后话不提。
却说荣国府忙着给迎春备嫁的时候,蒋玉菡刚刚回京。
琳琅见他越发高了大半个头,举手投足间洒脱不羁,更显得风流俊秀,心里又喜又嗔,便道:“你叫人报信说月中就回来,怎么晚了十来天?倒叫我好等。”
蒋玉菡先叫人把四口大箱子送到琳琅家里,是送他们的礼物,回身叫人收拾剩下的,方对琳琅笑道:“接到姐姐的信儿,我便顺路采买一应成亲下聘所需之物,故而回来得晚了些。还没恭喜姐姐,姐夫升官封爵,等回来,怕还要更上一层楼。”
琳琅叹道:“不过是拿命去挣前程,现今虽说捷报频传,只是没见他的人,到底不放心。”
蒋玉菡笑道:“姐夫一心保家卫国,加官进爵还是末则。”
琳琅点头一笑,心中烦闷倒减了好些。回思这两个月,那些世家都知她家是暴发新荣之家,杨海又升官在望,虽有来往,并不热切。幸而早先就有些人脉好友,虽依旧有人嫌他们家穷酸,根基浅薄,但应酬交际上却没人会流露出来,见琳琅又有见识,结交还算和气。
和杨家最交好的如今也有七八家了,荣国府自不必说,苏守备家也不必说,苏颂家也不必说,林容夫家亦颇有交情,官职高些的诸如仇都尉家,昭勇将军家,昭武将军家,和如今的定南侯府,都对琳琅十分青睐。
蒋玉菡忽然忸怩道:“姐姐给我定的就是鸳鸯姑娘?”
琳琅笑道:“正是,不是早就跟你说好了?统共我所识得和你相配的,也只她最好。也是缘分,一说就成了。将来鸳鸯进门,你可别欺负了她,不然我可不依!”
蒋玉菡道:“姐姐只管放心。从前唱戏的时候,我再没想过,能有如今这样的好事。”
说起往事,戏子奴婢皆苦,姐弟两个不觉都想了起来。
过了良久,琳琅才笑道:“苦日子都已经过去了,如今我们堂堂正正的,偶尔想一想知道明白生活不易愈加惜福也便罢了。你先去忠顺王府里请安罢,我也回去收拾收拾,各处送些礼物。晚上给你接风洗尘。”
蒋玉菡点头道:“正叫人收拾装箱,一会子就过去。”
不想晚间蒋玉菡却被忠顺王爷留下住一日,琳琅素知蒋玉菡守得住自己,那么多年在忠顺王府里都过来了,又悄悄打探得知今儿不过是忠顺王爷宴请了几家公子,顺便给蒋玉菡接风洗尘,那些公子中也有仇襄等人,琳琅方略略放心。
次日琳琅将东西一一分送各处,各家皆赏来使,只说见面再谢。
凤姐拿着琳琅送的东西对贾母笑道:“老祖宗瞧瞧,到底是南边的东西,果然精致。”
提到南边,贾母叹道:“也不知玉儿如何了。”
凤姐忙笑道:“林妹妹月月都来信呢,这个月倒迟了些,想是也忙着备嫁。”
贾母道:“一来二去,这些姐妹们都大了,我身边愈发冷清。”
王夫人起身笑道:“若老太太不嫌闹得慌,大姐儿二姐儿都能陪老太太说话解闷。”
贾母笑道:“瞧我,好些日子没见大姐儿和二姐儿了,一会子报来我瞧瞧。”
凤姐道:“我们大姐儿已经有名字了,偏还叫大姐儿,二姐儿,该叫巧儿。刘姥姥给取的名字,以毒攻毒,以火攻火,取了这个名字,将来能遇难呈祥呢!我想着借她老人家的贫穷压一压,果然这个月巧姐儿没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