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归玥看向路里,手指在胳膊上点了点,开口问道:“你们王上卧病在床,是什么时候的事?”
路里转眼看了眼风流云,见风流云没有什么表示,才开口道:“王上卧病一个月有余,一直昏迷不醒,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一个月有余?”凌归玥自言自语的疑惑,能坚持这么久,也不容易。
风流云魅眼微微一低,看向路里,“有,什么症状……严重吗?”
虽然……但是,他还是希望他能活着。
路里听得风流云的话,有些高兴,连忙道:“王上只是卧病在床,但是,所有的医师都找不出是什么原因,那症状,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路里的话中,难掩浓浓的担忧之情,连皇城最好的医师都说了没办法。
“睡着了?”风流云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个什么症状?
“是啊。”路里担忧道,“王上就是一睡不醒,还请了巫医,都说没有办法,殿下,你要不要立刻赶回去?”
殿下不会又想离开吧,上次离开了两年,这次离开了一年,现在还真的说不准,不过王上现在的情况,殿下应该不会丢下不管的。
见风流云没有说话,路里又接着道:“王上外出狩猎的时候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医师说,可能是中风,巫医也说了,王上恐怕是回不了魂了。”
“巫医?”凌归玥勾唇一笑。
“丫头,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有没有办法?”风流云听见凌归玥有些调侃般的声音,转眼看向她。
这丫头的本事,应该是有办法的吧,风流云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心里隐隐的担忧。
“连巫医都用上了。”这是准备要招魂?
凌归玥微微一挑眉梢,两手一摊,才接着开口道:“具体是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要看了才能确定。”
这人都没有看见,她怎么能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她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玥儿?”少惊澜伸手拦过凌归玥的腰肢。
玥儿这意思是想要去漠北王庭了,可是玥儿都快生了,不能再劳累。
凌归玥笑了笑,道:“没事的,我们慢一点就是了。”
少惊澜修长的寒眉一蹙,淡淡的看了眼风流云,想了好久,才点了点头,道:“那好吧。”
“谢谢——”风流云点头笑了笑。
他知道,如果不是他的关系,丫头才不会顾及什么,甚至,这还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个人情,他承了。
“少来。”凌归玥红唇一勾,凉眸中闪了闪。
风流云痞痞的一笑,开口道:“无以为报,要不,我还是以身相许吧。”
只是凌归玥还没有开口,却是招来了少惊澜的一记冷眼。
“路里,下去准备一脸舒适的马车。”风流云没再玩笑,向着身边的人吩咐道。
“是,末将这就去。”路里说着看了眼凌归玥的大肚子,心里有些高兴。
他健步如飞的急速离开,捏着长剑的手都有些激动的发抖,听殿下的口气,这天傲的帝后,是能救王上了。
凌归玥转眼看着远处被两个士兵拖走的鬼面,眸中有些疑惑。
“玥儿,看什么呢?”少惊澜看着凌归玥柳眉紧蹙的样子,开口问。
凌归玥没有回答,视线依旧停留在那一处,半晌,才开口道:“你不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吗?”
天傲边关的刺杀,鬼面将军救人,穆真偷虎符,漠北王病重昏迷,漠北全线攻打天傲,齐华沧浪城僵持……
这一切,好像都是巧合,但是,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巧的合?
“嗯……是有些奇怪。”少惊澜说着点了点头。
收回视线,少惊澜大掌掰过她的脑袋,修长的食指点了点她白皙的额头,开口道:“别想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
“嗯——”凌归玥往少惊澜怀中靠了靠。
这时,一道嘹亮的鹰叫声袭破长空,万里无云的天上像是被清水洗涤过一般,一片蔚蓝,一只黑色的雄鹰盘旋着,分外显眼。
少惊澜抬头望去,抿唇做哨。
雄鹰盘旋了两圈,直直的朝着少惊澜滑下。
少惊澜健臂一抬,雄鹰利爪停在少惊澜修长健硕的胳膊上,遒劲有力的翅膀扑扇了几下便停下,鹰嘴乌黑像是铁钩一般。
“是什么?”凌归玥转眼看着少惊澜。
少惊澜抬手取下鹰脚铁环上面的东西,健臂往上一抬,黑色的雄鹰展翅高飞,直上九霄而去。
少惊澜打开手中的纸条,凌归玥凑到少惊澜身边,白纸黑字,一目了然,看完信纸上的几排字,两人眼中同时闪过一道惊讶。
“怎么会这样?”凌归玥低声一喃,眼中的恍惚一闪而过。
不应该啊,他怎么会放弃这么一个好的机会?
手中的信纸在少惊澜挥手间,便化成片片雪花般的碎片,少惊澜袖袍一拂,便随风消逝。
“走吧……”
茫茫的大草原之上,漠北的几十万大军班师回王庭,长长的军队,绵延几十里,举目望去,从头望不到尾,就像是一条展开的巨蟒蜿蜒在草原之上。
在漠北的军队中,一顶青色锦布的马车,分外显眼。
马车内,铺着厚厚的长绒,是草原的玉狐裘长毛,小貂儿蜷缩在厚厚的绒毛中,周围都是毛茸茸的,几乎都找不到它那小小的二两肉,只能看见一处稍微亮白的颜色。
周边也有着好几个精致的小火炉,冒着丝丝暖气,像是玉烟一般的袅袅升起。
少惊澜一身随意的暗蓝裘袍,倚靠在马车内壁上,闭眸养神,凌归玥挺着大肚子,慵懒的侧趴在他的腿上,小脸一边枕着他的腿,睡得一脸香甜。
“碰碰……”马车也不知道是磕到了什么,突然一个颠簸。
凌归玥不舒适的蹙了蹙柳长的黛眉,似乎有转醒的迹象。
少惊澜睁开眼,低眉看着腿上熟睡的女子,健臂一环,小心翼翼的托着她的身子,往前面提了提,将她身上的白色大绒氅也向上合了合。
“醒了?”少惊澜再看向她的时候,便发现凌归玥正睁着一双明亮的剪眸看着自己。
“嗯。”凌归玥说着,懒懒的打了一个哈欠,眸中顿时水淋淋的一片。
凌归玥像是小猫一样,脸在少惊澜的腿上蹭了蹭,换了个姿势,后脑勺枕在他的腿上,仰面看着他的俊脸,素白的双手习惯性的搭放在肚子上。
少惊澜低声一笑,“你这小家伙,还真能睡,直接从晌午,一直睡到了日落西山时分。”
玥儿本来就是一个小懒猪,怀孕之后,就更加嗜睡了,估计要是不叫她,一觉睡上一天一夜都没有问题。
“玥儿,你吃的东西是不是都长到肚子里的宝宝身上去了?”少惊澜低眉,目光灼灼的盯着凌归玥小山丘一般的肚子。
“怎么这么大?”少惊澜摸着凌归玥的肚子,他们的宝宝肯定特别健壮。
凌归玥想翻个身,又发现根本翻不了,这肚子,还真是个很大的阻碍,她嘴瘪了瘪,“我怎么知道,我以前又没有怀过孕。”
少惊澜听得脸色一黑,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诡异呢。
“不过还真是很大额……”凌归玥躺着,都望不到自己的脚。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个月,肚子像是吹气球一般,闪眼间就鼓了起来,宝宝也长的太快了吧。
“宝宝,有没有想父皇?”少惊澜低声笑了笑,大掌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轻轻的滑动。
不过肚子里的小宝宝还真的是很给他老爹的面子,仿佛感应到了少惊澜手的温度,蹬着小腿儿,狠狠的给了他一脚。
因为这一脚,凌归玥的肚子都微微的鼓出了小小的一块。
“看来,宝宝是很想父皇了。”少惊澜看着凌归玥,冷俊的眉毛得意的挑了挑。
凌归玥瞧着他那得瑟的样子,微微一翻白眼,这幼稚的男人。
少惊澜目光灼灼的盯着凌归玥,薄唇一勾,开口问道:“既然宝宝都这么想我,那玥儿你呢?嗯?”
磁性好听的声音在不大不小的马车内响起,像是春风拂过一般,温柔得都可以掐出水来。
“……”凌归玥嘴角抽了抽,不说话。
这男人还真是……
“玥儿?”少惊澜修长的寒眉一蹙,神色有些不满,那样子,她要是不说,他今天还不罢休了。
凌归玥抬手覆上额头,无奈的开口道:“想,当然想,我怎么会不想呢。”
这个男人,怎么越来越难黏糊了。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少惊澜似乎对这个答案还是不满意,紧追不放的问。
凌归玥眨眨眼,惊讶道:“我不是回了吗?”
她每次都回复了啊,难道他没有收到?
“你每次都只回复四个字。”少惊澜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么一句话,他俊脸沉静如水,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一般。
“……”凌归玥嘿嘿的笑了笑,这还真不能怪她。
一想到他那一大红木箱子的书信,她是又好笑,心里又一阵感动,但是,原谅她吧,她还真的不会写‘家信’。
平时是真的有很多很多要说的,但是只要一提笔,脑子里就全懵了。
少惊澜脸色一沉,大掌捏着她精致的下巴,开口道:“不许笑!。”
凌归玥伸手搂上他的脖子,无奈的说道:“好了,好了……”
她低低的一笑,才道:“我想,很想很想,吃饭想,睡觉想,梦里想,睡前睡醒都想一遍,想得是夜不成寐,什么都食之无味……”
凌归玥说着,眸中一片明亮,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并没有夸大多少。
可是,听得这个话,少惊澜又不满意了,越听眉头蹙的越紧,直接拧成了一个川字。
“那还是别想了。”
“什么?”凌归玥又是一怔,他到底想听什么?这男人又在别扭什么。
“没什么,你饿了吗?”少惊澜开口问道,很是自然的转移话题。
凌归玥摇了摇头,道:“没有,饱着呢……”她午膳吃得很饱,这会儿才多久。
少惊澜看着凌归玥那小脸泛着疑惑,还有着一股没睡醒的慵懒意味,顿时忍俊不禁。
“还想睡吗?”少惊澜开口问道,修长的手指一挑,拂开她脸上几缕凌乱的青丝。
“有点。”不问还好,这一问,凌归玥又抑制不住的打了个哈欠。
“那你是接着睡呢,还是下去走走?”少惊澜修长的手指挑开车帘,马车已经停下一段时间了,应该是停顿休息。
“嗯……”凌归玥眯了眯眼,一副要睡不睡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在嗯什么。
看她那小懒样,少惊澜宠溺般的笑了笑。
“那你还是接着睡吧,我下去走走。”少惊澜大掌托着她的脑袋放下,又拿起温暖的白色大氅将她盖得严严实实的,才起身下了马车。
外面寒风呼啸,到处都是夜风呼呼的声音,和车帘里的温度,相差还真的不是一点点。
少惊澜一步跃下马车,他欣长的身躯上包裹着一袭暗蓝锦衣,宝蓝色的狐裘披风,颈部围绕着一整圈灰色的狐狸毛,他健步走到一个火堆旁坐下。
一个灰色的酒袋朝着他飞来,少惊澜挥手接下,撩开长袍,在一边坐下。
“怎么,不在马车里陪着那个丫头了?”风流云扬头灌下一口烈酒,“终于是舍得出来了。”
风流云他紫色裘衣,厚实的披风,手肘搁在膝上,坐在一个黒木凳上,喝酒吃肉,好不潇洒自在。
“睡了。”只是淡淡的道出两个字,少惊澜饮下一口酒,醇厚浓烈的酒刺激着他的味蕾,他冰蓝的眸一亮。
风流云俊眉一挑,低声一笑:“怎么样?”
“好酒——”少惊澜也不吝啬夸奖,的确是好酒,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他还以为,这漠北,只有火刀子那样的烈酒。
“当然是好酒。”风流云狭长的狐狸眼流转,扬头又是一口,笑道:“这可是漠北的玉琼浆,一般人我还不给喝的。”
少惊澜殷红的薄唇一勾,没有回话。
两人静静的对饮,四周北风呼啸,还能听见周围马匹那鼻子中不停的喷气的声音。
“少惊澜,你知道吗,你很幸运,我真的很羡慕你。”风流云狭长的凤眸随意一瞥,盯着身前噼噼啪啪的火苗,口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是吗?”少惊澜蓝眸淡淡的看了眼风流云,殷红的唇微微一勾,扬头饮下一口酒。
他怎么会不知道风流云话中的意思。
火堆发出一阵噼噼啪啪的爆鸣声,火苗也随着寒风张牙舞爪,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墨黑一片,天边还隐隐约约传来狼的吼叫声。
风流云一耸肩,微微摇了摇头,这少惊澜还真是惜字如金,真不知道,那小丫头是怎么忍受得了这个大冰块的。
经过短时间的整顿休息,大部队继续前进。
本来从天傲的边关到漠北的王庭,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十天足够得不能再足够了,可是,少惊澜为了凌归玥那圆滚滚的肚子,一路上走走停停,硬生生的将时间给拖了一倍不止。
按照少惊澜的想法,管他什么漠北王,昏迷不醒又不是只剩下一口气。
即使是坚持不住了,就索性就快点去见阎王吧,最主要的是,不能累到他的女人孩子。
风流云沉默,漠北的众将领,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又没有人敢去催促。
经过一些天的赶路之后,终于是到了漠北的王庭。
这天傲北上关外,是广袤无边的大草原,其土地的面积,和现在的天傲相差无几。
而漠北,毫无疑问,是草原上的霸主,无论是漠北的骑兵,还是它富庶的草地,都足矣称霸草原,除了边上的一些少数民主,大部分的富庶草原,都是属于漠北。
风流云手猛地一提,双脚骤然一夹马腹,他纵马翻上一个小山丘,低眉看着下面一眼望不到边际的帐篷。
皆是白色的顶棚,无边的帐篷周围是一圈又一圈拿着刀戟,头顶长绒帽的士兵巡逻,守卫森严,到处还有着骑兵围着驻地周围操练。
很明显,这是王帐在的地方。
火光大盛,映照的那一方灯火通明,恍如白昼一般。
月光轻洒,墨黑的草原上,这样一处明亮的地方,还真的像是一颗草原明珠。
各式各样的帐篷重重叠叠,连绵不绝,在偌大的草原之中,就像是大海中,翻起的浪花一般,一波又一波的扑向天边,连绵不绝,看不到边际。
漠北虽然多是游牧民族,但是,草原上的城池也是不少的,比如西北七城,契乌九城。
当然,漠北皇室也有固定的城池皇宫,那就是漠北的王庭。
漠北的皇室却也喜欢常年在外,就像是外出狩猎一般,漠北王,就是在外出的时候,在王帐之中,疑似中风昏迷瘫痪,不省人事。
风流云狭长的凤眼眨了眨,目光凝视着中央那一顶青色的王帐,跑了这么久,他又回来了。
“呜呜呜呜……呜哦。”
漠北出征的大军,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刀剑,朝着下面就狂奔而去,口中还吆喝着不知名的声音,骑兵绕着密密麻麻的帐篷不停的奔驰着。
像是在高兴的欢呼,又像是在唤着什么一般。
少惊澜转头看了眼身后的马车,这才提了提乌斩的马缰,乌斩慢慢的踱到风流云身边,和他并肩而立。
“怎么,这是近乡情怯?”少惊澜竟然少有的和风流云开起了玩笑。
“驾——”风流云绯红的唇一勾,一鞭甩在身下的马背上,身下的棕色骏马扬踢飞奔下去。
“好消息啊,将士们,嫡王子殿下回来了……”路里将军在最前面,和王庭的将领士兵们大声交谈着。
“王子殿下回来了?”
“王子殿下回来了——”
众人都喜不自胜,仰天欢呼着,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像是飞吹过草原一般,一波又一波扩散远去。
风流云目不斜视的健步朝着王帐的方向走去,步子似乎有些着急。
走到王帐处,这时,正好一个侍女端着一个木盆走了出来,木盆中的水,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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