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华启帝三十四年,国灭,归为天傲,齐郡。
华贵威严的皇宫,高墙红瓦,琼楼玉宇,亭台楼阁依旧,只是,那最高的金龙交椅之上,换了一个人坐而已,除此之外,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
春风度,夜微凉。
三个月的时间,弹指即过。
重叠楼宇之中,一红木为骨架,玉石作围栏的楼台之上,一白衣女子,迎风而立。
微凉的夜风掀起丝滑的裙角,露出一双绣工精致的软靴,发丝轻扬,清冷的眸光凝视着远处的暗夜,像是一汪无尽的沧海一般。
漆黑的凉眸,深邃,迷人,惑人心神,却又让人琢磨不透。
“想什么呢?”随着一声醇厚的嗓音,她娇小玲珑的身躯,瞬间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纤腰也被一双健臂牢牢的箍住。
凌归玥低下眉头,轻摇了摇头,轻笑道:“没什么,只是无聊,出来透透气。”说完,又抬眸对上少惊澜,问道:“你的事情忙完了?”
这段时间,惊澜是最忙的,很多事情,什么治国之道,她是一窍不通的,想帮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是少惊澜怎么会不知道凌归玥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心底即使是一个细小的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少惊澜冰蓝的眸中微微闪过一丝波动,将凌归玥揽入怀中,淡淡的开口道:“玥儿,他有他的选择。”
这沐星辰还真是难缠,即使他什么都没有做,但是,他刚理好的一个两清的局面,又被他不声不响的搅和了。
少惊澜嘴上淡淡的说着,那冷俊的面上也甚是平静,但是,谁都不知道,那心里已经快要抓狂了。
修长的手指覆上凌归玥的青丝,少惊澜眸中一暗,很少见到玥儿情绪低落的时候,更为不妙的是,这低落的情绪却是因为沐星辰!
可是,即使是再吃味,他有什么办法,他真怀疑,沐星辰这家伙是故意的!
“嗯。”凌归玥眉头一扬,深吸一口气,呼出,身体像是骤然一松,才点头道:“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只是……
“对了。”少惊澜暗眸一闪,转开话题道:“你有什么要准备的吗,明日就都。”
“明日?”这么快?凌归玥微微诧异,随后点了点头,“也好……”
这齐郡的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剩下了,都不着急,也可以移交到上京去。
说着,凌归玥又蹙了蹙眉头,“可是,小宝小乖经不起颠簸,这样会拖延行军速度,耽搁大军。”
两个宝宝的身体,可不像他们,看着那两团小肉圆子,脆弱娇贵的很,而且,现在也调皮的紧。
少惊澜伸手拂开她额前的一缕青丝,薄唇一勾,低笑道:“谁说我要一起走了?我们一家四口,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游玩一番,慢慢的回去,岂不是更好?”
一直都在忙碌,还真没有好好的闲下来。
“游玩……”凌归玥柳眉一扬,勾唇笑了笑。
第二日,布置好齐郡的要事之后,大军撤离。
齐华的京都,也都被划成齐郡的郡都,经过三个月的整顿,大街之上人声鼎峰,来往的车队人马,络绎不绝,恢复了之前的秩序。
除了上位者的变换,其他的一切,仿佛丝毫没有变化。
花灯顺着长宽的马路铺陈延展向远方,笔直的一条马路,一眼望不到尽头。
一辆朴素的马车,棕色铁蹄骏马,天青色水波幔帐随着夜风缓缓荡动,两匹骏马拉着身后的车驾,在大街上缓缓的踱着,很是低调,惹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朴实的车驾前,驾车的是一男一女。
男子一袭很是随意的白色袍子,面目俊朗,懒懒的斜靠在身后的车驾上,手中握着鞭子,不时给前面的两匹马抽上一鞭,不得不说,这样的男子,用来当马夫,还真的是有些‘暴殄天物’。
只是坐在他身边的女子,一双素净的绣花鞋半悬在空中,勉强算得上清秀的脸上,还依稀能看见细碎的刀疤交错,和男子的俊朗,对比很是鲜明。
啪的一声,蛇皮长鞭不轻不重的挥出,拍打在两人身前的马背上。
“丫头,你可是答应过的,之后,就嫁给小爷我的。”迦夜一鞭子挥在前面的马背上,摇头晃脑的道:“这次,你可不许再耍赖,不然的话……哼哼。”
迦夜说着,用鼻子轻哼了一声,俊眸瞥着马车另一侧的凝竹,眸中带着威胁般的笑意。
“你胡说什么?”凝竹脸上微微一怔,转头看了看周围,才低斥道:“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了?”
一想到,凝竹脸上,也几不可见的闪过一丝隐隐的担忧,这次是真的要回去了。
“你问过小姐了?”凝竹摇头挥去脑中纷乱的思绪,红唇一勾,朝着迦夜一抬尖细的下巴。
“小姐迟早是会答应的,至于这什么时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迦夜说着,轻耸肩头,薄唇缓缓的勾起一抹邪恶的弧度,“你记住,你可是已经答应我了。”
“胡说。”凝竹给了他一个白眼,别过头去,将眼神投向一边的人群。
迦夜俊眉一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不是吧,你这么快就忘了?”
凝竹回过头来,就看见迦夜那不怀好意的眼神,蹙了蹙眉头,还真一本正经的想,她什么时候答应过了,她记得,这家伙只是在漠北的运河之上,提及过一次吧。
“昨晚,是谁求我来着……”凝竹脑子里悠悠的回忆着,耳边,就传来迦夜故意拖长的话语。
闻言,凝竹一怔,脑中飞快的闪过几个破碎的片段,随即,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想起来了吧,想起来了吧?”迦夜邪邪的仰天大笑。
迦夜大笑着,一边还对着凝竹一阵调戏般的挤眉弄眼,只是那眸底却飞速的闪过一丝狡黠,对这个死心眼的丫头,他只能用非常手段!
“迦夜!”冷淡如此的凝竹,竟然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都没能忍住,朝着迦夜一声暴吼。
外面看似平凡,只是,车驾之内,却是华贵宽敞异常。
金丝紫菱香炉之中,玉烟袅袅,清雅的香气,弥漫在整间平稳的车驾,即使是初夏时节,依旧铺着厚厚的水貂皮毛。
那柔软的水貂毛,让人一碰,就想将整个身体都揉进里面,只是,银白的水貂毛绒中,两个小肉团子,蠕动着,还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偶……”
小宝嘴似乎好奇的吧嗒一下,一缕晶莹的口水,顺着嘴角蜿蜒而下,瞬间便消失在水貂绒毛之中。
凌归玥甚是舒服的窝在少惊澜怀中,葱管般的玉指,把玩着他顺落胸前的一缕墨发,她看着小宝那奇怪的动作,一声低笑道:“这小子,在干什么呢?”
两个小机灵鬼,这才刚会爬,就一刻都不消停。
只见小宝手脚并用的趴在水貂绒毛之上,肉嘟嘟的小手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一块地方。
很硬,暖暖的,他黑葡萄一般的眼珠子缓缓的眨了眨,似乎不知道手下按着的是什么东西。
“爱……欧欧……”
小乖颤巍巍的坐着,离小宝也就是半步的距离不到。
小乖手虚抓了两下身下长长的绒毛,又抬起,短小的手在空中哒哒的挥舞了两下,努力了半天,都够不到哥哥,一个挣扎轻晃,小屁股又跌回了原地,她红嘟嘟的嘴角瘪了瘪,似乎是想哭。
“让她自己过去。”凌归玥刚想伸手去抱,耳边就传来少惊澜的声音。
少惊澜紧闭的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一动不动的看着小乖的动作。
凌归玥缩回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惊澜对小乖宠爱,却不溺爱。
想到这里,凌归玥脑中突然就蹦出一句话,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凌归玥瞥着那可怜兮兮的小乖,额上隐隐的滑下一条黑线,只是,没人说,要从奶娃娃抓起吧?
也不愧是双生子,两个小宝宝像是有心电感应一般,小宝瞪着大眼睛看着瘪着小嘴的小乖,口中吧嗒的吐出两个小泡泡,小手不知道捏着什么,朝着小乖伸出,似乎是想将它递给小乖。
只是,小宝短小的手在空气中晃荡了两下,一个没拿稳,那东西就掉了出来,落回毛茸茸的水貂皮中。
“还真是个贪财的小子。”凌归玥红唇一勾,她还以为这小子在捣鼓什么呢,原来是一块小暖玉,不知道是怎么落到了这里。
“咯咯……”小宝小乖都咯咯的笑出声来,两个小肉团子,在水貂皮上,也不用担心会磕到哪儿,玩儿得不亦乐乎。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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