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命 一

    元家少主还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但此刻他的心情已经变了，不再是因为激动雀跃而无法安静，而是心急如焚地在思考对策。父亲从珑家回来之后就心事重重，对于提亲的事只字不提，然而原封不动退回来的礼物已经说明了一切。

    染江担心地劝道：“少主，别走来走去了，送的礼都退回来了，这简直是一巴掌扇老爷脸上，你着急也没用了！”

    元居信使劲敲了他一下，骂道：“你知道什么！珑家拒绝一定有理由……我知道玉儿，若不是有情非得已的原因，她不会拒绝我。我先去问父亲，珑伯父的说辞是什么样的！”

    他急匆匆地来到父亲的书房前，敲了两下门就闯了进去，却见父亲瞪着他，仿佛在等他似的。

    “你不必问了。我们两家的亲事，别说现在不行，将来也是不行的。是我欠考虑啊，还好没有铸成大错。”

    “我和玉儿的婚事，怎么就会铸成大错了？”

    “怪只怪你和玉儿生在了我们这样的人家！玉儿不进宫，嫁给谁都不可能嫁给元、蓝、兴三家中的任何一家！”

    元居信的眉毛拧了又松，松了又拧，他能理解，正是这该死的理解让他一口气憋在胸中，说不出话来。

    “玉儿若是偏房的女儿，无妨；你若是偏房的儿子，也无妨。可她偏偏就是珑家正房唯一的女儿，你又偏偏是我们元家的独生子！一旦联姻，就等于给其他两家，还有城主头顶上悬了一把刀，随时都有可能砍下来！”

    元居信胸中的那口气化作了无限的酸楚，从眼中渗了出来。“难道就让玉儿随便下嫁给什么人，庸碌一生？又或者……接任神官的职位，终身不嫁？”

    “天命啊……”元老爷老泪纵横，坐在椅子里不住地拍着桌子。

    天命，元居信当然知道天命，这天命甚至还真实可见，就在通天城头顶的云端之上。他的家族负担的就是传达天命的职责，珑家也是！何其可悲，他们自己的命却这么蹉跎。

    “我要去问问，我们的命，老天到底是怎么写的！”说着他就要往外冲，元老爷一惊，立刻高声喊道：“拉住他，不要让他去土地神图的屋子！无端骚扰上仙，那才是立时的大祸！”

    元家几乎出动了所有的家丁，把放置土地神图的屋子给堵得严严实实，染江抱着元居信的腰喊道：“少主，您别这样！您就是进去了，问水澜上仙也没用啊，他司长的是土地，司命是蓝家管的呀！”

    一句话像是在元居信背上抽了一鞭子，他掉转身就往大门外跑，染江愁得快昏死过去，急忙追上。

    去蓝家询问那是不可能的，元居信没有真疯了，他一口气跑到了集市，通天城的集市彻夜都是灯火通明的，现在正是傍晚最热闹的时候。元居信看准了集市最高的地方，碧云天酒楼所谓的通天雅座，那是一座用坚实木料额外搭起来的阁楼，只得一个双人坐席，可以俯瞰整个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