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媚同珑玉其实并不算陌生,在一个台子上比试过,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但是不能算是亲近。珑玉对于她来说,有点儿近乎于传说,家中人人都在谈论她,她好像无论做什么不做什么,都能惹起家人心中的波澜。
侍女的手还没放到大门上去敲,墙那头就传来了刺耳的鸟叫声,什么样的女人会养这种畜牲做宠物啊!兴媚的眉毛一直皱得紧紧的。
敲了一会儿门,终于算是等开了,一个包着粗布头巾的婢女引了她们进去。虽然她们穿戴不俗,但那婢女丝毫没有在意,好像见惯了,或者早就知道。
这破房子就两间屋,大屋子里拾掇出来尚能住人,兴媚走进去的时候都吃了一惊,因为屋里太冷了,跟冰窖一样,还有一股经年的霉味儿,若不是点着灯,并且有一个活人坐在炕上的褥子里,她不敢相信这里有人住。
黑漆漆的墙,怕是空着的时候,乞丐烧火熏的,那些蜘蛛网什么的就更别说了。别说一个曾经的小姐住在这儿,就是一般人住这儿,也难受。
她看向炕上的人,那张脸的确没错,是珑玉。可为什么她竟如此气定神闲?就好像坐在自家暖阁里,接待客人,用的还是金杯玉盏。
“屋里粗陋,我就不请夫人坐了,那炕沿上有豁口,没得把夫人的衣服给划了。夫人就长话短说,免得在这里受冻。”
兴媚倒抽一口气,听她一开口说话,她更能确定的确是那个赫赫有名的珑玉。她虽然衣着简陋,但还是让人不敢轻视,反倒是她有些沉不住气了。
“我来问你,蓝义蝶买通医生来陷害我,是不是你指使的?”
“原来夫人是来兴师问罪的,照理说,该让我跪下。现在珑玥是家长,我就成了偏房的女儿了。”
兴媚本等着她答话,却没想到她来了这么一句,一口气堵在胸口。让她跪,然而已经失了气势,不让她跪,这层理又偏生让她戳破了。
“罢了,这些繁文缛节想来夫人也不在意。夫人刚才问我什么?”
“你!”兴媚知道被她捉弄了,但是无法可想,只能再说一遍,“蓝义蝶是不是你指使的!”
兴媚暗自在心中酝酿反驳的话,她料想珑玉是要撇清的,因为并没有实在的证据说明是她指使的。
“正是。”
“什么?”
“夫人何以如此惊讶?”珑玉从容地笑着,“难道你来兴师问罪,不正是想让我承认吗?”
“可……”
“我承认得太快了?呵呵,那可真是对不住。的确是我指使的,若不是我指使的,夫人怎么会来,又怎么会接着问我,为什么要指使她呢?”
“你……”她的确要问,但都被人家说了,她就结巴了。
珑玉不是在答,而是在陈述,将她所想的陈述给兴媚听,而兴媚成了那个要听她的话的人。
“我指使她,是因为我想请你来这里,并且求你帮我一个忙。”
兴媚彻底乱了,珑玉的想法,她完全跟不上,只能呆呆地站着,听她一个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