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得过且过

    可是幻雾一心只想着多采几朵蘑菇，别的就暂时顾不上了，等她终于采到满意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走出了太远，赶紧掉头往回跑。

    “姑娘！姑娘留步，行行好……”幻雾听到了熟悉的人声，感觉有些惊讶，这山里人烟稀少，有时候忙起来，小姐没有空闲，她一天都用不着说一句话，于是她本能地转过头一看，竟然是一个衣衫褴褛的大娘，像是从外面逃进来的。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幻雾过去扶起了那位大娘。

    “姑娘行行好，分我一点儿吃的，我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幻雾从身上摸出了一小袋炒豆子，递给她，她狼吞虎咽地嚼都没怎么嚼就吃光了，幻雾从没见过这样的吃相。

    “大娘，这是怎么了？”

    “姑娘，你不知道吗？难道你不是从外面逃进这山里的？”

    “……什么？”

    “妖族人又打过来了，见人就杀，我全家就活了我一个，逃到这里，要是没有姑娘这一口吃食，只怕就要死绝了！”

    “很多人都逃进山里了吗？”

    “除此之外，还能往哪儿逃？”

    “怎么不往南方逃？”

    “过不去，当官的下了命令，不准难民过关，进城，我们是走投无路啊！”

    “那你这是要往哪儿去呢？”

    “我听人说，往东走有很多人在那儿落脚，我去那儿，人多，好歹能活命。姑娘，捡蘑菇能撑到几时？你也跟我走吧！”

    幻雾笑了笑，送走了这大娘，心急火燎地返回了山坳。

    金角将军似乎掉过眼泪，看到她回来，急忙藏住说：“你可算是回来了，我还以为把你弄丢了呢！”

    幻雾顾不上安慰他，冲回了山坳中二人居住的山洞，珑玉正在炒豆子，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发现她方才偷溜出去的事情。

    “小姐，小姐！妖族人，妖族人又打过来了！”

    珑玉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她，问：“这里本是妖族领地，怎么叫又打过来了？你……你该不会是偷溜出去了吧？”

    幻雾急道：“若不出去，如何得知这消息？妖族又出兵入侵咱们人族了，好多难民逃进了山里，今天我就遇上了一个！”

    珑玉放下手里的木铲，脸色陡然转黑。“你带人来了？”

    幻雾吓了一跳，低声答道：“那倒没有……我就是想……”

    “我知道你想什么，我也告诉你，你可以不用继续想下去。”

    “小姐，难道你要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珑玉皱眉大声答道：“没错，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我现在是个不该出现在世上的人，妖族入侵人族也好，人族反击妖族也罢，都不关我的事。我只想安安静静地，过完以后的日子。”

    “我所知道的小姐，不仅貌美，而且坚强，忍辱负重，为了自己的家族延续，为了亲人爱人平安，连自己都能牺牲。什么都不能击倒你，即便是城主一手遮天也不行！可是为什么，死里逃生之后，小姐就变成这样，害怕任何事，恨不得藏进壳里！”

    珑玉咬紧牙关，胸中一股心潮已被幻雾的话给搅翻了。

    “……我害怕。我拥有的一切都已经失去了，所以我不想再去拥有什么，即便是几个难民对我的感激我也……迟早要失去的，我害怕！”

    幻雾忍不住心中的酸楚，搂住了双眼早已湿润的珑玉，哽咽道：“小姐，振作一些啊，总有只属于你的，丢也丢不掉的东西，好比我啊！”

    二人正在山洞中相拥悲戚，金角将军却在外面发出了恐惧的叫声。

    “哞——好可怕啊，东边山里的动物都跑过来了，说那边死了好多人！那些炼邪法的妖族人出现了，好可怕啊！哞——”

    二人都震惊了，仿佛亲眼看到了一地鲜血和残骸。

    人有很多时候是逼不得已，但也有很多时候可以选择。珑玉可以选，在这山坳里吃着豆子过完一生，不是不可以，或者走出山坳，去做一些别的事，正常人应该做的事。

    同人交谈，与人交易，走在宽敞的大路上，沐浴阳光，欢声笑语，还得结识一个年轻人，结婚生子。甚至，她能做的还可以有更多，商队，行商，联系起三个互相之间水火不容的种族。她是珑玉的时候，空前绝后，她不再是珑玉的时候，也能笑傲天下。

    “带路吧，去东边看一看！”

    （卷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