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喧闹的西院,因为云遥的离去而安静了下来,到处都混乱不堪,原来欢喜的背后,就是这样一副光景。
东院那一声小儿的啼哭,虽然不甚嘹亮,但也实实在在传到了西院,钻入眇兮的耳朵里,是那么地刺耳。
几乎是同一时间,云阙仿佛也感受到了母亲的恐惧,放声嚎哭起来。这天晚上其实他断断续续地就没怎么消停过,现在声音都有些嘶哑了。
安静下来之后,眇兮才渐渐注意到云阙似乎有些不对,这哭得也太厉害了。
她有些无助地望了望四周,原来因为人多,屋子里窗户大开,正往屋子里灌着风,虽然在寻常人感觉这风根本就不凉,但云阙的身子却太娇弱了些,一直靠汤药补着,都甚为勉强。
她连忙把所有窗户都关了起来,将云阙裹好楼在怀里,希望自己的体温能让孩子暖起来。但是云阙身上倒不觉得冷,反而她自己的手冰凉得都麻木了。
“不会的,云阙不会这么脆弱,这天气一点儿都不冷,不会有事的……”眇兮不断地安慰自己,然而脑子里却忍不住回想云阙第一次性命垂危的原因是什么,没一想起她就想抽自己耳光。
云阙的哭声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听一听都知道他很难受,然而哭了这么久,他的嗓子已经先支持不住了,那嘶哑的声音让眇兮这个做母亲的心碎。
她猛想起这个时候可以给云阙灌一碗汤药的,立刻转身去寻,可是翻找了一会儿她突然呆住,自从珑玉因为药的事情被问罪之后,这种药早就用完了。
这下真的是束手无策,而唯一能解决问题的珑玉,此刻还生死未卜。
“怎么会这么巧呢?她的孩子出生,我的孩子就生病……怎么会这么巧呢?不……是我想多了,云阙的身子向来就弱,不碍事的,不碍事的,俗话说‘小病不断,大病不犯’……”
也不知是被自己捂热了还是怎的,云阙的身子渐渐烫了起来,本来莹润的嘴唇,此时都干裂了,就好像身体里有一把火在烧一样。眇兮靠近云阙的小脸,发觉他呼出的气都烫人。
“不!不要!怎么能发烧这么严重!”眇兮慌乱地扫视四周,忽然发现桌子上立着的酒壶,仿佛看到了救星,扑过去抓起酒壶扔了壶盖,一时手乱就从窗帘上扯下一团流苏来,沾上酒,就开始擦拭云阙的额头,四肢。
好在这酒是果子酿造的,纯度不高,不至于太过刺激,所以云阙擦着没有什么不适反应,但还是哭闹不止。只要他一直哭闹,烧就没有退下来。
“孩子,我的孩子,你要坚强一点!你会好起来的,千万不要丢下为娘的一个人!”
眇兮一边擦,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到云阙的身上,被她连同酒一起擦了过去。东院那边的小儿啼哭声渐渐弱下去了,可云阙还是不见好。
孩子已经生下来了,为什么柔荑还不回来?难道珑玉夫人出事了?
就算的确如此眇兮现在也高兴不起来,柔荑不回来,她就是孤立无援,云阙若有万一,她是万难承受这打击的。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眇兮的手都擦得麻木,感觉不到自己依然再不懈地努力着。云阙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就好像已经没气了一样,眇兮惨叫起来,扯开云阙的衣服,拼命用酒在他身上擦拭。
东院完全静下来已经是后半夜的事了,柔荑也才能脱身回到西院,一进屋就看到眇兮跌坐在云阙床前,整个人就好像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浑身都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