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没了,小年也快没了,她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如果注定要以悲剧收场,那么在这出悲剧里,绝对不能有小年!她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受尽折磨死去,那就只能拼一把!
无影灯下,手里握着十号手术刀,音弥把眼泪逼回去。
“音医生,你是手术室的老大,我们都要听你的,可是患者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流失,他的命现在就在你手上,你是上帝,你的决定直接影响到他的生死!我们都希望你能清醒清醒!不要忘了我们当初做医生是宣誓过的!”
音弥一愣,颤抖的右手有往下滑的趋势,可却又生生僵在半路,她摇头,“对不起,我不会牵连你们的,这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我要梁建东死,我要他死!我的小年才能活!”
助手被她悲壮的神情渲染,看她使劲把眼泪憋回去,他也于心不忍,可是再看患者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我们能体会你的心情,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即使患者是个死刑犯,也许有人会像你担心你的孩子一样为他担惊受怕。请你换位思考一下。音医生,他的手术切口正在流血,起码该做硬膜下引流吧?”
音弥还是不动,全手术室的医生护士齐齐看着她,她却好像灵魂出窍了,自言自语,“是他自己想死的,他想逃避监狱的死刑,我这是在帮他,也在救我的小年,我没做错,即使你们都觉得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我还是坚持,我要我的小年活着,他才四岁呀!你们可以想象吗?四岁的孩子腹部全空,肠子坏死,肝功能衰退,胰脏衰竭。”
“音医生,你再这样,我必须去马上叫外科主任过来处理了。病患的生命并不是由我们说了算!”助手为难的看她一眼,转身想走。
音弥一把拉住他,“我求求你们想想我的孩子,他很小,他很害怕,他现在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躺在病床上,我这个做妈妈的不在他身边啊!没有一本医书教过我们怎么处理这种情况,你们为什么不能理解理解我呢?梁建东不到五天就要行刑,不是枪毙就是绞杀或者注射死亡,任何一种死法都比我们让他躺在手术台上静静地死去来的恐怖。而他健康的器官恰恰和我的小年匹配,这是一举两得的事!你们为什么……”
嘭——
手术室的玻璃门被强行拉开,音弥愕然回头,一脸煞白,手术刀掉在了地上。
傅凌止面无表情地站在逆光处,左手握着门把,右手……拿着一把枪。音弥从来没见过他的那种目光,斩钉截铁中透着丝丝隐痛,毫无疑问的,这种复杂的目光看向的地方正是她。
泪水模糊了的视线中,音弥看见他干裂的薄唇一张一合。
他说,更像是在无奈叹气,“阿弥,不要再错下去了。”
音弥苦笑,“傅凌止,如果你有一点点自知,如果你知道我还怕什么,如果你考虑过我一丝一毫,你就不会在手术室里拿枪指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