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凌止想,他大概穷其一生也再体会不到现在正在经历的感受了。那是一种比把心活生生踩死更让人绝望的无奈。
徐舒焦灼地看着自己儿子,恨不得上前扇音弥那个贱人几耳光,她看着自己的儿子面无表情,只是嘴唇紧密的颤抖着,身体都快站不稳了,他被她折磨成了那个样子,她到底还要怎么样呢?非要把他往死里逼她才甘心吗!
倪泪瞳倒是一派闲适,只是在看到音弥和易牧凉的时候有些怔忪,但很快她就恢复了常态,笑着把手从傅凌止的臂弯里轻轻抽出来,然后走到音弥跟前,神情突然兴奋起来,快步跑着一把搂住音弥,亲昵的刮她的鼻子,“死丫头!我还真以为你不会回来了!这么多年,你丫老实说,你到底躲哪儿去了!你是不是根本忘了还有我这个闺蜜了?你太让我失望了!”说着,竟然还煞有介事地掩着面容,嘤嘤哭了起来。
音弥只觉得太戏剧化,头顶的那片天说塌就塌,闺蜜?死党?有时候太过自欺欺人也不好。她皱着眉头,强忍着呕吐的念头任倪泪瞳抱着,实在是她搂得有些过于紧了,她不耐烦地推开她,冷眉冷眼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傅凌止,突然嘴角荡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真是一对璧人啊。”
傅凌止垂了目光,放在身侧的手无声握紧,紧蹙着的眉头愈发纠结,英俊的面容上有些许愁思,他不发一言,只是站得笔直。
易牧凉站在音弥身边,眼睛看着傅凌止,手却从旁边绕过去,攀着音弥的腰,慢慢收紧,傅凌止看着他的动作,面无表情,只是眉间的川字越来越明显,最后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神色诡谲的音弥,转开目光,眉宇之间的那股忧伤渐渐融合进无边的夜色里。
倪泪瞳拉着音弥的手还想说些什么,可音弥只是冷冷的甩开,然后发觉自己的状态有些脱离了控制,她看了泪瞳一眼,敷衍的笑了笑,“我先和牧凉去那边应酬,稍后和你聊。”
泪瞳颇有些受伤的看着她,可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看音弥又要走,赶紧拉住她,小声说,“音弥,你待会儿一定要来,我有事要和你解释,拜托你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
音弥心里哧哧冷笑,嘴上却再温婉不过,她到底是还没练到家,所以才会乱了手脚,“行啊。你等等。”
倪泪瞳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看,目光触及到易牧凉和音弥交握的双手时,很不合时宜地看了一眼傅凌止,她觉得今晚的他改过平静了,这反应很不对,依着他的子,看到音弥和别的男人结婚了还往他跟前站,他不闹翻了天才怪呢。可是……在苏黎世他和音弥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回来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萎靡不振不说,像个活死人,不知道是不屑于反应还是反应迟钝,整天沉郁不堪。
音弥跟在易牧凉身边,手被他握得有些紧,可能拽出了红印子了,可她不在乎,感觉到身后一直有一道热切的目光跟着她移动她就觉得解气。觉得五年所做的努力没白费,今晚的出场虽然有些差强人意,尤其是出了好闺蜜和前夫的这一出戏,让她有些回不来神之外,一切都挺好,最起码,引来了众位要人的目光。她的回国很高调。
可是……代价也不小。她明白,她也在乎,可是她义无反顾。
虽然跟在易牧凉身边应付各种达官显贵,可音弥打不起太大的精神,又或许是身后那道目光存在感太强烈,晃到了她的心。温牧凉见她没什么兴趣,也就很体贴的带着她远离人群,来到后院,给她拿了一杯果汁,自己端了一杯红酒。音弥跟着他一路走,直到周围看不到人,温牧凉才停下来,音弥也停下来,她知道他有话对自己说。
易牧凉转过头,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看,看的音弥有些不好意思,垂下脑袋,突然听见他出声了,“怎么样?是你想象中的出场方式吗?”
音弥撇嘴,目光洞彻,“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倪泪瞳和傅凌止的事儿?如果你知道,为什么没提前告诉我?”
易牧凉的目光跳跃,绕到她身后漆黑的夜,有些恍惚,然后他又看了回来,脸上依旧是那副欠扁的笑容,“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你是回来干什么的,你清楚,你得学会如何应付像刚才那样的突发状况。怎么?难道心痛了?”
音弥淡然一笑,嘴角有淡淡的嘲讽,“这么说来那算得上你的一场测试了?你真无聊!”
易牧凉突然倾身,靠近她,灿若星辰的眸子紧紧的锁住她,音弥被他盯得一愣一愣的,他的声音扑在她的笔尖,”心痛了也给我忍着。这世上让人心痛到死的事儿多了去了,每一件都要死要活的,多可笑。你不是活的好好的?人啊,不能太矫情。”
音弥奇怪地看着他,总觉得今晚的温牧凉有些怪异,他看着是那种一眼见不到底深不可测的人,竟然也会发出这种感概,她有些想笑,可是没敢笑,附和道,“也许是我太矫情。”
易牧凉理所当然的摇摇头,“我并不觉得你矫情,我觉得你傻,至少有那么点傻。”
音弥的目光明亮而放肆,这样的目光让易牧凉移开了眼,他低着声音继续说,“正因为你傻,所以我才和你在一起。聪明女人太多,我不喜欢。”
音弥忍不住皱眉,他这样意味不明的话是什么意思,影射他喜欢她?然后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可能?易牧凉这样的人精只懂怎么榨干别人,喜欢她?简直是天方夜谭,她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可这样突然的温牧凉让音弥有些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