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两雪花银......”
李宣横卧席间,用手撑着头,抬起眼皮看了下旁边的老张,发现后者目含希冀,似乎在期待着什么,便改口道:“取笔墨纸砚来。”
“好嘞。”老张眉开眼笑,屁颠屁颠的拿来文房四宝。
然后亲自把李宣桌上清空一片,为他研墨。
他知道,李宣喜欢返璞归真,自然不能用修为辅助。
所以张缺二老迈的手,只是不紧不慢的推磨起来。
能有幸得到这位的赐诗,是难以想象的机缘,多少人求还求不来呢,磨个墨怎么了,就是让把墨水喝了,老张也不会皱半点眉头。
‘看看人家富二代,都是红颜在侧,素手轻揉,书生意气,下笔有神。’李宣看着老张极为认真,伏案研墨的样子,感叹人与人的差别,有时候比人与狗还大。
马脸青年间李宣还摆起谱来,皱着眉准备呵斥。
但刚好迎上老张淡漠的眼神,他感觉文心一颤,不自觉的缩了下脖子,不再出声。
“这老者.....”
常公子喃喃自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心中觉得面前的瞎眼老头,有种难以言喻的凌厉气势。
总感觉,似乎在哪见过。
李宣的五根修长手指一捏上笔,人们顿时安静了。
一半是老张刚刚的威慑,一半是因为李宣拿笔给人以奇异的融洽之感,仿佛这支笔天生就应该握在他手里,洒脱不羁的气度,配上那副丰神俊朗的面容,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升起一个念头。
“如此好卖相,怎么就当了猪肉佬?”
李宣轻轻落笔,挥毫泼墨,龙蛇自生。
众人屏住呼吸,看着轻微飞溅的几点墨汁随着笔尖抖落,随后笔锋百转千回,左驰右鹜。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第一句,便有种苍茫雄浑的意境扑面而来,众人正好坐在湖边小院,仿佛顺着浪潮声,有个声音在轻轻诉说,将李宣的诗句念出来。
声音缥缈不定,仿佛从九天之上传来,一字一句无比清晰。
“镇国?!”在场的读书人,头皮一下就炸起来。
只有镇国的诗词出世,以言宣纸记录,文墨撰写,才会引发天地间的浩然正气,将诗句传颂出去,广达天下。
常公子一下绷紧了身子,赶紧用酒水在桌上临摹。
‘唉,我真的不想装逼啊。’李宣心中暗叹,提笔继续写。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写到这,常公子沾着酒水的手指,怎么也划不下去了,他一下愣住,口中喃喃自语重复着刚刚的诗句。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芳华小筑一下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千古绝句厉害在于,哪怕是不懂诗词的人,只要听了,都能产生难以言喻的共鸣,就算是小学生,也能分辨出什么诗词是极好的。
嗡——
才气显化,言宣纸上喷起七丈匹炼,贵不可言的紫晕弥散。
........
碎月楼外院,隔着芳华小筑没有多远的地方,依稀可以听见外堂江湖客推杯换盏,大声谈论。
一位穿着橘黄色裙子的美人坐在门槛前,并拢的玉腿修长,手中拿着一个木偶,俏脸怅然若失,在这等繁华的烟花之地,仿佛一个没人要的丑小鸭。
发髻有些凌乱,柔顺的青丝从耳边落下。
“死猪肉佬,不就是会写几首酸诗吗,有什么了不起的。”香香瘪着嘴,一指头戳在木偶人的胯下,用指甲狠狠的钻了几下,“居然帮绿蕊那臭女人欺负我,人家是想名留青史的清倌人,怎么会看上你这个杀猪的?等她把你弃之如敝履,可别再舔着脸来找姑奶奶。”
一个贴身的侍女走来,轻轻拍着她的肩膀,道:“前厅来了一位贵客,喊人催过几次了。听说拿了五十两银子给妈妈,今天非要见你呢。”
“好。”香香气鼓鼓的站起来,擦了下眼角的泪珠,把木偶人塞到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