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啸天已经追上来了,万花依然没有回头。
越阻止,越说明它急了。
当然,万花也没打算胜过李宣,因为现在获胜没有任何意义,并不能逼那只柴犬显露真身,反而会打草惊蛇,继续保持敌在明我在暗还是很有必要的。
再说那姓李的小伙子终究是泠音的......
嗯,到时手下留情就好了,就说自己难得发发善心,没用万化归元。
至于实力不济真的输掉?
她没想过会输,她怎么可能会输?
除了天残之局意外,天下间能和她下上一下的也就只有琅琊阁祝筹,黑白二老联手,空明老和尚都不是他的对手。
那姓李的小青年,天资再聪颖也就是人间国手差不多的水平,万花随随便便就能故意让棋,让得他根本察觉不到,这又何尝不是一种体现实力的方式呢?
称得上是一举两得。
“老师.....你等等我,老师.....”
方元让从后面追过来,死皮赖脸的跟在后面。
万花没有理他,因为此人已经没有什么利用的价值了。
方元让正要再说话,却看到前方的黑袍老者回过头来,斗笠下的阴影中仿佛有双眼睛,令人背后不寒而栗,喉咙好像被无形的手掐住。
他却还不死心,只是嘴上不做声的跟在后面。
没过多久,甲板到了。
李宣听到身后有人走来,便下意识转身。
海风拂起青丝,那张俊如冠玉,目似朗星的脸庞,便在凌乱的发丝之间时隐时现。
‘难怪泠音会喜欢这小子,难怪会被推到台前当靶子。’
万花不禁感慨了一番。
如果不是半圣给她规字如意,她也会以为这才是真正的高人,因为这副静水流深,藏着底细的气质,实在是太具有欺骗性了。
而李宣看向这个黑袍老头。
主要,这老头好像是从阁楼中出来的,啸天和空明老和尚还跟在后面。
这.....难道.....
“叶子生性顽劣,老丈不要往心里去,如果他不小心赢了你们......纯属意外,还请不要往心中去。”
李宣一套话连珠炮似的就甩了出来。
其实不怪他这么熟练。
他又不是聋子,自然听到了阁楼中传出来的动静,而且还有几个老头因为下棋当场昏迷,掐着人中被抬了出来......
还有几个人过来问,里面下棋的那条柴犬是不是他的......
李宣正想准备进去把啸天喊回来呢。
‘原来是早就已经交代过了吗?我很好奇这姓李的小伙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被利用这种事......’
黑袍下,万花的眼睛盯着李宣,好像想在他面上找到一丝迟疑。
但....李宣神色如常,好像真的就是在说自家的顽皮宠物一般。
“唉,老丈你没事吧?如果你心里难受,就跟我下一把....我棋艺还算可以。”
李宣看老者不说话,面上露出了苦笑。
“倒不是我,而是老夫的徒儿在阁下灵宠手底下输了两盘。”
面前的黑袍老者缓缓开口,“听闻那只柴犬的棋艺是跟主人学的,故而老夫想来找先生手谈一句。”
“果然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感受着面前带着审视的目光,李宣转头看了眼跟在后面的青年人,微微一叹。
脸红脖子粗的,应该是气得够呛。
年轻人气盛嘛,估计是一时间接受不了。
果然,当时就不该让叶子出去玩,一出去玩就惹祸,不过对面说实话,也没什么道理,毕竟是技不如人输了......
哦,是技不如狗。
确实,输给一个棋手,人家可能笑笑就过去了,但输给一只狗子,这谁顶得住啊,以后还混不混了?
李宣突然有点能理解对方的心态了。
“年轻人,来吧。”
话音落下,黑袍老者袖袍挥下,一个石制的棋盘便魔术似的出现在地上,两人席地而坐。
对面的老者伸出枯枝似的手,道:
“猜枚吧。”
“白。”
李宣看了眼自己竹篓中的棋子,便下意识脱口而出。
之前他拿白子,便是想让对方执黑先行,没想到这老头还挺讲规矩,直接提出猜枚测先。
所谓猜枚,便是让对方猜手中棋子的颜色或者单双数量。
猜中了便能先手,反之对方先手。
通常下棋都是执黑先行,只有在比斗之时,两方才会猜枚。
“嗯,你猜中了,先行吧。”
一枚白子从手中滑落,正好落在旁边的星位上。
开局其实都是有定式的,这枚棋子落到星位上,大概是所有棋手都会做的事情,万花直接帮他放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
随即枯瘦的手指,捻起一枚黑子落在对面的星位。
两人落下数字,布局已然出现端倪。
李宣看着棋盘,心中沉思。
嗯......
还是老一套嘛,让对方赢了棋的同时,还能没有丝毫察觉他在放水,毕竟是叶子唐突,人家想找回一点脸面,否则船上这么多棋手,大庭广众之下输给一只狗子,以后还怎么在围棋界混啊?
冤家宜解不宜结,一场棋局的输赢而已,犯不着惹麻烦。
他没想到的是,这船上所有人都输给啸天了。
一个人丢脸是社会性死亡,如果大家都社会性死亡了.....那负负得正......就当无事发生。
此时,空明老和尚和黑白二老也来了。
老和尚认真注视着棋局。
若是李施主认真出手,他当然要好好观看一番。
黑白俩老头则是互相打着手语。
黑老的意思是:“当时这个李先生肯定是让你的。”
白老虽然心中也有猜测,但还是厚着脸皮不甘示弱:“那又如何,你输给狗了。”
“你行你上啊!”
“我就不上,我不上就是没输,反正你输了。”
“老狗,气煞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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