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欢侧过头去,面容冷冷得听着。
“其实,其实每日夜里,他都在门口静静守着你。昨夜我去寻他,去发现他不在房内,恰好遇到老管家,管家才同我说,他每日夜里都守在你的房门前,一直等到你睡觉了,便偷偷进屋帮你熄了蜡烛,因此他才得知你这几日的睡眠不踏实。”
叶欢一怔,回想起之前自己半夜三更都无法睡去,在床上翻来覆去,而等不知什么时候睡着后,再第二日醒来时,房内的蜡烛早就被灭了,她只当是丫鬟们进屋帮她灭的灯,没曾想,竟是斐子笑麽……
她将心中涌起的内疚尽数掩盖起来,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得冷声道:“这是他抢着要的事,我可没有强求他。”
夜锦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不禁有些怒了,愤愤道:“叶欢!你莫要太过分!我却没料到你竟这般铁石心肠,你可知当初她陪了你七天七夜未曾进食早将身子拖挎了,如今又日日在冷风中陪你,又受了风寒,日日喝着御医们配的药!他那般高高在上的人,将来要做一国之君的人,如今为了你这般放下身段,你,你还想要他怎么办!”
叶欢感受到夜锦的愤怒,双手掩在衣袖下,紧握成拳,就连指关节都发了白,可她却不能放弃,不能心软,否则介时,也只会伤斐子笑伤得更深而已……念及此,她抬起头,面容依旧冷冽,略带嘲讽得回道:“夜锦将军,您倒是颇在意他,若是我没有记错,夜锦乃是龙阳之癖,莫非……”她停下,欲言又止,可话中的意思,谁都听得出来。
“你——”果然,夜锦被叶欢气得脸色都发了白,咬牙道,“叶欢,你莫要太过分了!虽说我夜锦从不打女人,可我却觉不会眼睁睁瞧着你将公子伤成这般模样!枉费我带着沉香屑快马加鞭从芜城一路赶回来,真真是凭白浪费了那价值千金的香!”
语毕,他怒气冲冲得走了。
叶欢脸上的冷意再也忍不住即将破功之时,又见夜锦顿了脚步,微怒道:“公子早日早朝归来时晕倒在了地,你若是还有一点良心,便该去瞧瞧。”语毕,终于大跨步离去。
叶欢眨了眨越来越酸涩的眼,不明白今日的太阳作甚这般毒辣,竟生生刺得她双眼发疼。她闭上眼,许久,才扭头对站在远处的丫鬟道:“回去吧。”
丫鬟轻轻应下,扶着叶欢的手臂,转身回去了房间。
她又让丫鬟拿来纸和笔,想练会字,可心中却怎么都静不下来,方才夜锦说过的话反复萦绕在她耳边,刺得她胸口闷疼。半晌,她只能作罢,侧头对丫鬟轻声道:“陪我去趟厨房。”
丫鬟诧异得看了她一眼,但并没有多问,点头应了是,便领着她朝着厨房而去。
还没走近厨房,一股浓烈的药味便扑面而来。果真不出叶欢所料,此时的厨房正在熬着斐子笑的汤药。她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大步踏进了厨房。
此时的厨房正热火朝天得准备中府中众人的午膳,此时瞧见太子妃竟亲自上了门来,皆是一片错愕,好久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得冲着她准备施礼,叶欢急忙制止,目光绕着厨房一圈,才问道:“你们可知太子平日里最爱吃的甜食是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太子妃问这个作甚,还是为首的那个厨师机灵些,恭敬的回答道:“回太子妃的话,太子他平日并不爱甜食,甜食点心更是吃得及少,鲜少见他偏爱过什么零嘴儿。”
叶欢皱眉,点点头,沉吟半晌,又问道:“可有白梨?”
“有,有白梨。”
“那便将白梨炖成蜜梨盅,在太子喝完药之后让他吃下,他若是不肯,你就说这是太医的意思,让他务必遵守。”叶欢安排道。
“是!”
“还有。”叶欢脸色忸怩得看向窗外,“千万别说我来过。更别说这是我的吩咐。”
“额……好的!”
叶欢点点头,领着丫鬟回去了,一路沉默。
她一味排斥他,不过是担心他已经深陷,所以她才三番两次推阻他,让他知难而退,毕竟,毕竟她是要回寒幽林的,就算汤圆不在了,可她却仍是想回去寒幽林,完成曾经对汤圆的许诺。她不想自己连在汤圆去世后,都不能做到完成汤圆的心愿,——否则,她当真的是一个无情无义的无耻之徒了。
可,可若是……叶欢脸色越来越复杂,可若是斐子笑已经深陷了呢……若是他已经深陷了,又该当如何?
毕竟在原文里,斐子笑的角色定义就是深爱女主到了不惜一切的地步。虽然叶欢在同斐子笑接触以来,从未曾将他看作是一个虚拟人物,而是一个活生生活在自己身边,低吟浅笑的如玉男子,可也正因他的美好,叶欢真的不想伤害他。
当初她利用他救出她的父亲,如今她还给他一段婚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与他当初的交易,已经达成了。
可除去交易不说,斐子笑对她却是极好,所以她打心底里不希望他在自己离开之后,太过伤心。
他是她的朋友,她不想伤害他。
等回到了房间,叶欢草草用过午膳,便又拿出纸和笔,百无聊赖得涂涂画画,等天色不知什么时候渐渐暗下来的时候,门,被一股力道猛地推了开来。叶欢一吓,急忙抬头望去,却见门口笔直站着的,正是斐子笑。
只是此时的他脸蛋泛着病态的红,面色苍白,身上仅穿着一件雪白的里衣,这般瞧去,更觉他的身体瘦削了许多,尽管仍旧面容俊雅,可浑身都透着一股落寞。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窗外正冷冷轻轻得刮着轻风。
叶欢心中一紧,下意识斥责道:“你当真不要命了,着了风寒还吹凉风,你怎可这般任性?!”话刚说出口,叶欢便后悔了,恼怒得在心中连连责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