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寒的夜,寒风凛凛,夜尘踏着冰雪来到皓月宫,玄色的鞋履已覆了一层薄薄的冰。
取下披帛递给下人,屋内便只剩他们两人相对而坐。
夏烬尘看着他总是布满忧郁的眸子,此刻已变得茫然,空洞,犹如一个丢了魂魄的人。
重重地叹了口气,两人心照不宣,觅月的死去,让两人心中的痛都已泛滥成海。
端起酒壶倒了两杯酒,是梨花酒,回忆,就这样在心里漾开,且越来越清晰,她给他的回忆就是这么顽固地赖在空气里,陪他一起呼吸,然后再酿成最深的寂寞。
这是一种怎样的无奈,即使他可以主宰天下,可是对于她的死,却只能为力,做再多,她也不可能回来了。
“我已令陈总管拟旨,宣告天下,皇后病逝。”夏烬尘端起酒杯,缓缓说道。
夜尘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酒杯,浅酌了一口,可心里那份伤痛和忧郁却越发重了。
“我打算把她的墓碑立在天门山上。”夏烬尘有些沙哑地开口,语气却是冷漠寡淡。
“嗯。”夜尘微微点头,脸上并无太多惊讶之色,他想,像觅月那样善良的女子,最终还是爱多过恨,她会原谅,也会同意的。
“你可知道那日追杀觅月的杀手是什么人?”夏烬尘淡淡地问道,除了眼底无法抹去的悲痛,依是波澜不惊。
夜尘看着他无法捉摸的神情,有些不解,也有些慌乱,那日情况紧急,那些杀手对他手下留情,他并未多想,只是事后,脑子里也猜测过一种想法,却很快被自己否定了,那人是她母后,是她慈爱的母后,不可能是她……
夏烬尘见他不语,又带着试探的意味,漠然道:“我听说那些杀手都对你手下留情。”
夜尘微微一怔,接着道:“你怀疑……”下面几个字不敢说出来,太后在他心中的地位实在太重。
“你来之前我招刘太医和胡太医审问过,他们已经被我打入天牢。”夏烬尘淡淡地说道,看不出一丝情绪。
“那么结果是……?”夜尘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他已经对她愧疚太多,
“是受太后指示。”夏烬尘语气虽是淡淡的,却带着愤怒与恨意。
“不可能!”夜尘立刻否定,或者他根本就受不了这个答案的打击。
“当初说要和朕一起去看觅月的就是你母后,一切真的这么巧吗?”
夏烬尘的声音冷冷地传到夜尘耳畔,他突然觉得世界都黑暗了,最慈爱的母后,杀了最心爱的女人。
“为什么?”夜尘愣在那里,喃喃道,他实在不解。
“你去问你母后,为什么!”夏烬尘冷冷地说道。
其实,此刻,他并不那么责怪太后,因为如果自己相信觅月,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
所以,太后,就交给夜尘处理,她心爱的儿子恨她,便是对她最好的惩罚。
夜尘默默站起来,看着烬尘,两人对视着都没有说话,只有眼中的内疚似要将自己淹没。
原本最能理解对方心情的两个人,此刻只能,冷漠而疏离地观望着彼此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