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雨捏着手机,眼底雾气朦胧。
饶是蒙上一次滤镜,她依旧能够看到自己指尖的粗粝。
她指尖交错在一起,恍惚中记忆里想起很多很多年前见到商予安的模样。
那个时候她还在江城,商予安也不姓商。
姜予安,她那时候还是姜家的养小姐。
姜家。
在江城也算不上什么顶级豪门,但架不住祖坟好,和傅家有一门好婚事,硬生生挤了进来,也让他们宋家这种更加小门小户的家庭得捧着吹着。
瞧瞧,人多是这样。
背地里多是瞧不起的,明面上还是要吹捧着。
既看不起对方没真本事,靠着一门婚事钻裙、底得了势;又妄想能够从他们身上得到些许好处,逢年过节都要去伺候着。
她记得那时候,家里那个蠢妹妹还跟在姜笙后面,当她的小跟班呢。
那时候的商予安过得怎么样呢……
宋思雨其实有点记不清了。
至少可以肯定,和现在的区别很大。
好像那个姑娘总是喜欢低着脑袋,也不喜欢和学校里的同学一起,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过季的,看着叫人笑话。
而她那双手……更是粗粝得可怕。
尤其是冬天的时候,总会看见红肿的裂口。
宋思雨见过一次,记忆深刻。
只是那时候她觉得自己
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看不上人间疾苦,认为这些伤口是她们活该。
云泥之别,莫过于此。
她借着漂亮的裙子、精致的珠宝鞋子、昂贵的包包昭示着自己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存在。
虚荣毫不掩饰地流露在她脸上。
她引以为傲。
她嫌弃那些廉价的衣物,厌烦那些破碎的伤口,觉得那些贫穷都是肮脏的。
叫她沾了一点,就会作呕恶心。
她从那个时候就厌恶商予安,那时候还被称为姜予安的商予安。
如今想想,她应当那个时候就在学厨,靠着自己一双手养活自己。
哪里像她……
如今从明白,诸多道理。
“妈,我没怎么想。”
宋思雨深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平缓。
“我岁数也不小了,你同样不再年轻,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想一想以后要怎么生活。
你这些年从姥姥姥爷哪里也拿了不少钱,甚至明明应该给大姨的店铺也要了过来,放在普通人手上,几辈子都挥霍不掉。
可咱们既然挥霍了,那过去的事情就不去想了,无论是我们贪来的,还是我们花费掉的,就当往事如烟,都过去吧。
咱们以后,就好好把我们店铺经营下去,你也不要再像以前那样,随意花钱,该省省还是要省省的。妈妈,挣钱真的很不容易的。”
她真的很累。
也理解了姥爷的辛苦。
她希望母亲可以体谅一下,实在无法改变她的思想,那起码在行为上稍稍收敛一些。
她们已
经比这世上大多数人幸运。
投胎在一个吃穿不愁,甚至能够买奢侈品的家庭,就不要再埋怨天地,还妄想贪图更多。
时枚听罢她的话,眉头只越蹙越紧。
片刻,高声埋怨:“谁和你说这些事情?我问你的是,老爷子那剩下的遗产你要怎么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