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地说:“船回不去,怎么办?”
“会回去的……”李明远执杯,小饮了一口米酒。酒味醇香,香得令人沉醉。
他给她斟满一小杯,眼里深深的落寞在酒水里荡开来,他轻声说:“陪我喝一杯吧。”
他自己心底清楚,他拿回了李氏,她就会离开李氏。
从此以后,两人陌路。
他再不可能为她端茶倒水、煮咖啡;再不可能叫她一声向总;再不可能与他一起走入公司会议室;再不可能与她一起探讨公司的事宜。
再不可能……一切都不可能了。
他修长的指尖端着杯,青花瓷在烛光里一闪一闪的,他的眼底也闪着晶莹的光芒,朦朦胧胧一片水雾。
指柔低头,酒壶釉彩绘着一支梅,鲜艳小朵的梅花,仿佛折枝的新梅贴着白色瓷器。
“指柔……”李明远手腕一扬,杯酒入肚,手握空杯,朦胧地注视着她,“我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我知道任何的道歉都是多余,可我还是想说,对不起……”
“别说那些……”她饮下那杯酒,总之他做得太绝!不是没有恨,只是再多的恨,都不及他幼小童年所遭遇的苦难。
她同情他,她可怜他,她理解他,可是再回去,她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回去的理由。
船越飘越远,时光深了,湖面没有其他的船,只有他们的船,形单影只,衬着暗淡的灯火,环境幽冷。
也许是小喝了点酒,她头晕乎乎的,单手支着腮,脸颊飘浮起两朵红晕,娇羞可人,柔和的嗓音更是软绵绵的:“……你曾经说,这个世界上,谁离了谁,谁都能活下去……”
指尖沿着杯沿,轻轻划了一个圈,她嫣然一笑:“现在我相信。”
李明远手里把玩着酒杯,微微苦笑,没有说话。
看天色已晚,便拿起船中备用的小桨,小心翼翼将小船划回去。沿着来时的路,一点一点划回去。船飘走了,只要有桨,无论飘得多远,都能划回去。
可是爱情,却是不能。
走了就走了,再也回不去。
到了岸边。
李明远放下桨,回头一看,指柔睡着了,以手支额,烛光照着她微白的额,细长的睫毛,仿佛美丽的扇子轻轻垂下去。微微摇晃的小船,给他造成了晕眩的感觉。
“指柔……我们到了,我们回来了,跟我回去……”他连唤了几声,她仍然迷糊的睡着,那陈年老酒,醉人的很,她只尝了一点,就醉得不想睁眼。
李明远去抱她,温软馨香的身躯倒在他怀里,他稍微动一下,那小船晃荡的幅度变大,几次剧烈的摇晃之后,他终于放弃抱她走,就让她躺在怀里安睡。
他轻轻脱下外套,给她盖上,亲吻她的眉际,声音柔柔的,柔到能滴出水:“我说过……会回去的,一定会回去的……你看,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吗……”
“唔……”轻软的一声梦呓,她眉心舒缓,唇角微有笑意。
满天星斗,撒满了苍穹。
一闪一闪的星光,开在他们头顶,坐在水面望着星空,感觉那样的距离好近好近,仿佛那些美丽的星星触手可及。
他说:“指柔,那时遇见你,我没想到会爱上你……爱你的时候,我没想到会伤害你,我从一开始就不想伤害你,所以我不娶你,我娶小情……可是我该拿你怎么办?娶了你也是伤害,不娶你也是伤害……也许我和你的相识,本身就是一个错误,错得百分之百的离谱。”
其实从知道她是向小姐后,他就一直带着玩的心态,可是玩着玩着,自己深陷进去了。
就只想给她所有的美好,把世界上所有的浪漫都拿给她,只恨还不够!
她二十岁生日,他不仅为她举办了一场巨大的生日party,还买通了全城所有的电视点歌频道,广场与大厦的LED,重复播放着生日快乐祝福的歌声,现场直播华丽的生日舞会。烟花开满了城市的天空,炫目璀璨,就好像点亮了全世界。
几乎城中所有人都知道向小姐过生日。
姑姑知道后,不住地摇头叹息。
夜越来越深,星子的光越来越亮。
指柔在半夜里醒过来,眼皮沉重的抬了抬,触目是星空,一大片闪闪发光的星空。
这是什么地方?
她家的屋顶,难道被人拆了吗?
朦胧的视线触及到李明远那张脸,心里微微一惊,他怎么和她在一起?
他睫毛低垂,眉心没有纠结的痕迹,抱着她睡得很安宁。这样的夜晚,两人居然露宿水面?
她轻轻动了一下,很快惊醒了他,眼睛深深的凝视着她,“冷吗?”
“不,不冷。还是回去睡吧……”指柔挣扎着要起身。
他却说:“让我再抱一分钟……一分钟就好………”
于是,她又安静了一分钟。在这一分钟里,他用目光锁住她的脸庞,她闭上眸,不想去看他。
后来,两人上了岸。
她不胜酒力,那小杯花雕酒把她醉得双脚绵软无力,眼花缭乱。
他扶着她行走,两人踉跄着。
她身一倾,他跟着倾。
有好几次,就要把他带进水里。
却又被他扶稳,揽着往前,两人不知是挣扎,还是亲密的搂抱,踩得脚下的木板乒乒乓乓的响。
结了账。
离了湖水,离了院落。
步子平稳了些。
她披着他的外套,他只穿着白衬衣,领带飘扬在风中,有一股味道时不时的撩拨着她鼻端。
忽然觉得极痒,指柔顿住,头一偏,“啊——啊啾——”
李明远低着头关心地看过来,一手很自然地揽过她,“感冒了吧?”
她揉了揉鼻子,浓浓的鼻音嗡嗡地:“感冒很正常……”
她被他揽着,头贴着他肩膀,厚实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