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眉闻言,眼珠转了几转,忽而笑开:“对!皇帝都怕死,我用些信得过的近卫、暗卫,理所当然。这八门就是我代君帝的私人珍藏,后备力量,谁要敢动,就是谋反!轻者,我切了他进宫做内侍,重者,我也试试刑部那些家伙事儿。”
红袖见她转得这般快,不由失笑,问道:“我替你坐镇皇宫,你又打算干什么去?现在可没多余的兵马给你带了去打仗。”
鬼眉双肩一塌,叹气道:“可不正愁着呢么!”
红袖自插瓶中抽了玉如意在手把玩,道:“你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如今却也不得不用疑心之人,只看是不是用得恰到好处。”
“怎么说?”鬼眉眼睛一亮。
红袖看着她微嗔道:“其实你心里有谱,何必假作笨蛋来哄我玩?”
鬼眉笑道:“知我者红袖!我是想着,其实还有兵马可用,不过是怕京师再丢,前功尽弃,不能轻易调用。所以,我准备将那些让我不放心的都带去打仗,然后将凤家、包括各大世家的可用之人留一半用一半。至于和我上了碧云洲的,我挑几个能上阵杀敌的亲信带着,余者,无论是八门从众、还是投诚之人,都给我留下来看着这里。这样,既不用担心无人打仗,也不用担心事有反复了。”
“收缴、归降的人马,若是真心认了你,自是巴不得借此机会立些战功,回头好洗清自己的污名。如若并非真心臣服,却也不至于悉数投敌卖国,内外有别,这点悟性应该不会缺。况且,那瀚宇帝在他们心中,怕是也并不好利用,理应不会做什么春秋大梦。家贼拿去抵挡强盗,自是内外安乐。不过,这么一来,你要亲自上阵,未免又将自己置身险境。说不得,他们也以为驱逐外敌和借机除了你,正是一举两得的事。”
“我是非去不可的。一来,昭岚那混蛋和瀚宇帝还欠着我的人情,我去也不致立刻就打得惨烈异常;二来,正是用了这疑心之人,我才要亲领着,省得一路开拔,再给我中途惹祸。至于想杀我——”鬼眉笑道,“领兵的又不是代君帝,不过是鬼眉,他们杀了我能做什么?一会儿我就下道旨,命那鬼眉为巾帼将军,挂帅出征。你在殿上让太监宣旨,我在下头接旨。知情的不会拆台,不知情的只能看着。要是有人嚷嚷不服女子,就让他看看龙椅上的女帝,然后和我鬼眉过过招再说话。”
红袖见她已然安排妥当,遂笑道:“属下接尊主令就是。”
于是,代君帝下旨封江湖奇女子鬼眉为镇北将军,着令整兵集结,于四月十二日沿西线奔走干山道。当然,京师部队出发前,已然急报谷阳道和干山道,调遣了部分可信不可信的人马,合成先锋军先一步抵达干山道西北端边境,对峙瀚宇来犯兵马。
疾行八日,兵马过了可能勾连惹祸的川西道,到达粟裕道西部中段后,鬼眉命蓝翎带队压阵,自己又领小纵骑射日夜兼程地疾驰北行,于四月二十七日抵达军中。
休整半日,当即挂出帅旗,坐镇中军大营,看着前方战报,琢磨起了回击瀚宇、收拾昭岚的法子。
未料,对方闻听中军主帅赶到,竟派了信使传话,并且送了一个人来。
鬼眉一见信使是斩风,当即拍案怒吼:“你家主子要我帮忙的时候什么嘴脸,这会儿鼓噪他主子来冲我的老家?按的什么心思!”见斩风眼中别有意味,不由更怒,“我早就警告过昭岚,让他别动熙阳的心思,话都说给鬼去听了?!”
斩风施了个礼,道:“姑娘您先别急着发火,恐怕,您待会儿还得更生气的。”随即便吩咐帐外,将要送给她的人带了进来。
鬼眉一见,果真暴怒:“天杀的昭岚!他居然跑去抄了老赵的家?!”
斩风咳咳两声,道:“姑娘措词不当,主子并未查抄赵府,赵老板也算正经商人,户部还指着他每年的税银呢。只是,主子说,有那不明身份的人在赵府出入,恐怕会有碍赵老板安危。闻听赵老板如今滞留熙阳未归,故而先替他清了危机,烦请姑娘将人转送赵老板亲自处置。主子还说,人情送到,谢不谢的,以后多缴些税就是了。”然后,乘着鬼眉还来不及挥拳揍他,嚷了一句,“两军对阵,不斩来使!”便跑了。
鬼眉恨得咬牙切齿,捏得拳头嘎嘎作响。
好不容易熄下火气,上前给梅雪松了绑,拿了嘴里的布团,寒着脸问道:“是不是柳烟她们也落在了昭岚手里?八门在容城和瀚宇其他地方的人,有没有事?”
梅雪喘了口气,摆手道:“你别着急,那昭岚公子是故意激你的。八门在瀚宇并不如熙阳这边壮大,原又是着眼查探之事,并不打眼。我们几个也没事,不过是叫他编了谎话哄人,上了当。他拿着尊主令来,说是你在熙阳有难。偏偏这些日子红门的传信甚少,我们几个便都信了。柳烟她们已去召集人马,不日便要往回赶,我便先随他来了。他们这一路也并不曾为难于我,只管好吃好喝的招呼,只方才出来后,斩风才突然将我捆了来见你的。”
鬼眉闻言,却并未驱散脸上乌云,沉着声音道:“我还不曾从鹏城出发,你们就被他骗了。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知道我会来领军打仗?还是想旧计重施,又逼着我帮他做事?或者说,他已然肯定,代君帝就是我?哼!那就是不念朝旭一趟情分,也不念虬枝岭救命之恩了?拿着尊主令哄你们,不过是想派人尾随着,好摸出我在瀚宇的底细来。他这是要在提醒我,我在瀚宇的人马,还有老赵的如意茶庄,可都被盯着呢,是不是?好!很好!”
梅雪闻言也急了:“柳烟她们不会犯了糊涂,真叫人跟了盯上八门吧?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