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地牢通道里,车轮碾过的声音,由远至近。
苏苑抱着膝盖,蜷缩在铁笼里,被推车推出了地牢。
阳光,好刺眼。
下意识的伸出手挡住眼睛,她有多久没有见到阳光了?
记不清了。她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谁,林婉?华妃与人通奸的女儿?还是……银月的宠物。
从狱吏的嘲笑辱骂中,她渐渐知道了一些隐情。先皇商帝重声色,昏庸无能只知享乐,后宫淫靡不堪,嫔妃们为争宠不惜使出各种残忍的手段。银月的母妃正是当年宫斗中的牺牲品,被人斩了四肢,扔进一处蛇窟,还迫使只有几岁的银月亲眼看着母亲的惨死。做这一切的正是华妃。
多年后,华妃年轻不再,皇帝另宠他人,耐不住寂寞的她便与人偷情,最后还生了一个孩子。淫/乱的后宫,对于这种事没有人会去理会。放纵的结果是商帝终于死在了某位美人的床上。
生长在这种情境下,银月会如此残忍乖戾也就不足为奇了。
不幸的是,代替华妃承受罪责的却是她,十岁的女儿。
“哟,这就是皇上的宠物啊?”一道娇柔的声音将林婉的思绪拉了回。
另一声娇笑也跟着响起来,“呵呵,只不过是个脏臭的小丫头嘛。”
附和的声音越来越多,全都围在铁笼附近,讥笑的,好奇的,不齿的。
渐渐适应了光线,林婉冷眼打量了四周,这里像似一座花园,许多不知名的花开得正艳,空气中花香萦绕,一群衣着光鲜的女人们如彩蝶般围转在铁笼旁,正对着她指指点点。有的还拿着帕子掩住鼻口,站得远远的,生怕她有传染病似的。胆子大的干脆捡起一根树枝,朝她身上捅去。
林婉躲避了下,立即引来一阵哄笑,“哈哈,快瞧快瞧,她还知道疼呢。”说着,又用尖锐的枝头扎了下去。
“我也来我也来,”身后立即多了两根枝条,有样学样的朝林婉头上挥去。
林婉咬紧牙,伸出手抱住头,将身子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哈哈,好有趣啊。”
捅到身上的枝条越来越多,林婉藏无可藏,只能将身子团成一团,紧紧抱住头……
妈妈说,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想要活下去并不意味着贪生怕死,因为世上没有一件事比活着更加艰难。
记得六岁那年,她被寄养在姨妈家里,姨父从国外带回一盒曲奇,那味道好诱人,可她却只能躲在门后咽着口水看弟弟吃。她实在是经受不住诱惑,趁姨妈去给弟弟倒果汁的空档,跑过去拿了一块,才刚咬一口,还没来得及嚼,就被姨妈一巴掌扇在脸上。手里的半块曲奇也被她一把拍掉,用脚狠狠的踩上去,“赏你口饭吃就不错了,你有资格吃这个吗?”
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忘记了哭,只是瞪大了眼睛,不解的望着姨妈。她只不过想跟弟弟一样,吃块香香的曲奇,不要多,一块就行……
“呸,有个做情妇的姐姐就够丢人现眼的了。还得替她养孩子!我真是倒了八辈子楣。”
什么叫情妇,她不懂,当时的她只记得一件事,她只能吃姨妈给的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