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自己仅仅施出了几个土术,就头昏眼花,几近虚脱。
这本来是每个术者都知晓的最基本的常识。
但是,他从来都没有遇过如此浩荡平和的木属法力,而且又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手小欠的身上。
竟是彻底地忘记了这一点。
手小欠就那样安静地站在那里,就像一座没有生命的雕像,唯有没有血色的嘴唇在冰冷地开合。
他说道:“我说过……”
他一边说着,右手五指微微一并,袖中便有一柄黑色的匕首,轻巧而无息地落入了掌中。
“良药总是苦口。”
不知道究竟是看久了落花簌簌太过眼晕,还是真的法力枯竭。
赵由的头脑越来越是昏沉,眼花得已经几乎看不清手小欠的影子。
可是,那个令他愤怒的淡漠声音,却一直在不停响起。
他不明白,这个从来沉默寡言的手小欠,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聒噪。
“你给我闭嘴。”
赵由歇斯底里地怒吼了起来,猛然咬破舌尖,以痛意强令自己清醒了几分。
就算自己的术力被吞掉了,又能如何。
这个蠢货有时间却不出手,反而废话那么多。
如此愚蠢的下场就是死。
赵由将识海中残余的所有术力都聚集了起来,召出了一团蜂群般的巨大飞沙。
这团飞沙铺天盖地,沙啦疾飞,声音尖锐,如同无数颗锐利的暗器。
直向着手小欠的方向激射而去。
无数闷声响起,有如瓢泼大雨扫射在了面袋上。
手小欠竟然未能料到,赵由还有余力释放土术,没有来得及躲避,身体一瞬间便被打成了破烂的蜂窝。
赵由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你这个愚蠢的贱奴,你再能算计又能怎么样。算来算去,不是还要算错一着。没料到爷爷我还有余力射出这团夺命飞沙。”
“你这么废物愚蠢,废话还那么多,真是庞宠的夜枭?看来让你杀的那些术者,也不过……”
话还没有说完,赵由便忽然感到脖颈一凉,凉得就像有冰尖划过。
可是下一刻,这道冰尖又变得火热。
他觉得,脖颈上好像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滚涌了出来。
然后,他鼻腔中的这一口气,竟然就怎么也无法充满他的肺了。
赵由很憋闷,不停地咳嗽。
直到这时,剧痛才刺入了他的神经。
赵由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发生了什么。
他挣扎着想要痛叫一声,却已经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这时,一只手轻轻一推他的后背,他便无力地向前扑去。
赵由听到,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紧贴在他的耳边响了起来,是那样地接近,近得从来都没有这样近过,仿佛就响在脑海。
“既要杀人搏命,怎敢还如此天真。”
手小欠冰冷渗骨地说道:“你和孙鳕,一个也逃不了。”
赵由直到倒地的那一刻,才赫然看到,远处花雨中,被自己打成了蜂窝的那个手小欠的身影,不知何时竟化成了一滩清水……摔落在了地面。
千万不要是森宫之术……千万不要是森宫之术。
孙鳕一面向术盾方向狂奔,一面在心中疯狂地喊着。
他一看到术盾被树缠根住,就转身向术盾狂跑,当然不是如他对赵由所说的,为了保护冯老。
他以为森宫混沌兽发动了森宫之术,简直吓得肝胆俱裂。
可是,孙鳕还没跑到术盾前方,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再也不敢前进一步。
不知多少条水缸般粗细的巨大树根,从盾周地面拥挤而出。
它们撕裂了地面,翻腾着泥土,将术盾紧紧覆在下面,就像一窝可怕的蟒蛇死死缠住了一颗巨蛋。
这些树根钻出得如此突兀,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孙鳕满心恐惧。
他不知道术盾里的人怎么样了,冯老和四海商会的将士们究竟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