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赤炎默默地陪在主子身边,好一会儿才低沉出声:“爷,属下是个粗人,也不懂该说些什么,只是……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爷不能永远活在记忆里,世上的好女人不少,爷一定还会遇到……”
“除了她……朕不会再爱上任何女人,是朕对不起她。”龙千绝沙嘎的嗓音带着哽咽,不难看出一个大男人此时此刻内心难以言喻的疼痛。
赤炎能够理解主子此时的心境,从太子妃香消玉殒的那一刻起,主子的内心就一直很自责,他认为是由于自己考虑不周才铸成大错,现在又知道太子妃当时还怀有身孕,这份打击恐怕愈加强烈,将那结痂的伤口再一次撕裂。
“拿酒来--”
赤炎将酒坛递给龙千绝的那一瞬,清晰的看见主子眸底的晶莹,只见龙千绝单手提起酒坛,仰首猛饮,就好像要把自己灌醉,只有醉了,他才不会去想这些痛苦的事儿,只有醉了,他才能在梦里见到她!
看着平日里只手遮天、呼风唤雨的霸气主子,无法自抑的流露出内心的柔软,赤炎不自觉中也湿润了眼,若是太子妃还在,该有多好!
“爷,赤炎陪您一醉方休……”赤炎狠狠的咽了咽喉咙,不让眸中的泪落下,将那咸咸的液体强压下去。
“好兄弟,干!”龙千绝提前酒坛,和赤炎碰坛而饮,一阵狂饮下来,男人深邃的鹰眸越来越黯淡,带着几分微薰醉意,意味深长的低沉出声:“赤炎,你知道吗?谁若是能让时间倒转回四年前,朕宁可用半壁江山与他来交换……”
赤炎抬眸望向主子的脸,男人眼底闪烁的晶莹令他心悸,看来主子对太子妃用情之深,确实是常人无法想像。要知道皇族的男人追逐的是疆土,他愿用半壁江山去交换一个女人的性命,可见这一段情早已经深深的烙在他心里,无论岁月流逝,也不能抹煞……
“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意义……”龙千绝唇角勾起一抹自嘲涩意,猛然仰首,抱起酒坛一口气饮了个干净,沙哑的声音淡淡吐出:“兄弟,再拿酒来……”
赤炎眼底闪过一抹疼惜,却还是按着龙千绝的吩咐递了一坛酒,只是他刻意的挑了一坛小些的酒坛。
“兄弟,咱们一醉方休!”
伴随着坛罐碰磕撞出的清脆响声,两个男人也不知喝了多少酒,到最后斜歪倒靠在椅子里睡着了,怀里还抱着酒坛,银白月光从窗口倾泻进来,醉梦中的男人嘴里喃喃呓出一个女人的名字--汐儿。
翌日,龙千绝误了早朝,这还是他四年来头一回没有早朝,昨夜喝醉了酒,早上醒来时头痛得快要裂开,睁眸一看,赤炎坐在自己对面的椅子上睡着了,昨夜他是舍命陪君子,早已醉成了一摊烂泥。
又过了一会儿,赤炎也醒了,睁开眼便看见主子睁大眼睛正坐在椅子上发呆,深邃的瞳仁失去了焦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熟悉的鸟叫再度在院外响起,龙千绝这才回过神来,眼神示意赤炎,紧接着赤炎便口哨声回应,黑衣人从窗口一跃而入。
“是四皇爷那里又有什么消息了吗?”龙千绝一边揉捏着太阳穴,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回禀皇上,四皇爷先入了山,出山后便朝南奔去,属下们一路追随,看见四皇爷追上了一辆马车,那马车里有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因为怕被四皇子发现,所以距离有些远,听不见他们说了些什么,不过……四皇爷的情绪看起来很激动。”黑衣人小心翼翼,不敢漏掉半点。
“难道他真的去追那位哑夫人了?”说到这里,龙千绝似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深邃的鹰眸闪过一抹诲暗,犀利的眸凝向黑衣人:“你刚才说什么?你们在说话?四皇爷和谁在说话?”
“四皇爷和那名女子在说话,其间四皇爷的情绪很激动,后来……不知那女人和四皇爷说了些什么,四皇爷就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那辆马车一直朝南离去。”
龙千绝的眸光越来越暗,眼敛低垂,让人猜不透此时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好一会儿,他突然抬眸,面色肃然低沉道:“带路,朕要亲自去看看。”
赤炎也很疑惑,四皇爷为什么会去追一位夫人?行为确实有些反常,而且那位哑夫人听起来,似乎也像一个难解的謎团,从黑衣人刚才的话,泄露出一个惊人的秘密,她根本就不是哑巴,那她为什么要装哑?而且……四皇爷很明显从头到尾都知道这个事实,可是他却偏偏也帮着隐瞒,其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别说龙千绝要去一探究竟,就连赤炎也忍不住会好奇,而且那位哑夫人看上去……总让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就这样,一行三人骑着骏马朝南一路飞驰,约摸两个时辰后,黑衣人指向不远处,路旁有一间驿站,里面似乎能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爷,那……不是四皇爷吗?好像一个人喝起酒来了……”赤炎低沉道,眼底的疑惑却更深了,四皇爷的伤势还未好,怎么倒喝起酒来了?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的。
龙千绝诲暗的鹰眸同样正紧盯着小驿站里的熟悉身影,以他对龙千翼的了解,他绝对的异常,只是他心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龙千绝心里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当龙千绝踏入驿站的那一刻,龙千翼便发现了,只见他眼底闪过一抹惊诧,不过很快便恢复了自然,继续举杯豪饮,看起来没有要和皇兄打招呼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