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那雪雁去了贾母的屋子,正好撞上贾母穿着一身灰色的绢纱衣,里头趁着仙鹤延年金丝褂子,正和来请安的王夫人说话。
雪雁子外头求见,贾母如今担忧着黛玉的病情,自然是急急忙忙的就叫了进来。问道:“可是玉儿有了什么变化?”
雪雁看了王夫人一眼,道:“老太太,奴婢原来只是个奴婢,可也是跟着咱们姑娘许久,如今这等情形,奴婢也是顾不得尊卑,求了老太太给咱们姑娘做主。”说话间,却是有意无意的看了那王夫人。
贾母听了这话,忙问道:“这是怎么说的,可是有什么人欺辱了玉儿?”
雪雁两行清泪流了出来,抽噎道:“老太太,咱们姑娘原是没了父母,到了这里,又生了这么场重病。便是极为可怜的了,可没曾想到,如今竟是下人们都欺负到了姑娘头上,屋子里的丫头们不做活计,反而是被宝二爷那里的袭人叫过去给宝二爷做衣服,好端端的一个院子,也是无人洒扫,破败在那里。”
贾母听的这些,一手挥掉了旁边的珍珠白青瓷茶盏,骂道:“袭人这个小蹄子,竟是这般没大没小,好端端的去动玉儿那里的人做什么。”
王夫人忙在旁边道:“老太太息怒,原是我想着大姑娘如今病着,要用的衣物也是不多的,宝玉那里忙不过来,袭人来说,我才叫了她去大姑娘那里叫几个人过去帮忙。”
贾母斥道:“这是什么话,宝玉那里丫鬟婆子可是有十来个,还能少得了去?玉儿如今病着,如何还能少了人手照顾。你可是糊涂了心智不成?”
王夫人陪笑道:“却是媳妇的不是,一时思虑不周罢了。”
雪雁却是讽刺的道:“太太这话说得,思虑不周,莫不是扣下了咱们姑娘的药材,也是思虑不周么?”
贾母立即回过头去看了王夫人,目光如剑,颇有几分架势,道:“你可是扣下了林丫头的药材。”
王夫人恨恨的盯了雪雁,方才转过身来,道:“回老太太的话,并不是克扣的,只是我想着如今大姑娘也是吃不下东西的,何况家中现存的药材也是不多,便是给了大姑娘浪费,还不如给了要紧的人。”
贾母只气得哆嗦,许久,才骂道:“太太这话却是什么意思,给我外孙女吃便是浪费,谁又是要紧的人。今个儿你倒是回了我,你把那些个东西都是给了谁去?”
王夫人因贾母生气,忙道:“媳妇原也是好意的,老太太不必生气,若是大姑娘要用,便是来我这里取用,很是便宜。”
那雪雁看着王夫人的样子,冷笑道:“我却不知道太太这个话是什么道理,凭什么王爷贝勒给我们姑娘的东西却是要去太太那里拿用,难不成竟是成了太太的东西。”
王夫人却是看了雪雁,神情中有几分蔑视的意思,道:“照理来说,既然是送了来咱们府上,便是当由我这个管家太太处置。且你也不过是个丫头下人,如何竟来给我这个当家的太太这么说话,真是一点规矩都不懂么?”
那雪雁大怒,逼近王夫人,字字句句道:“我是咱们姑娘从林家带来的丫鬟,不是贾家的丫鬟,太太是贾府的当家,我有什么不能说的。且太太说那药材是贾家的,今日咱们便是去问了王爷贝勒他们,看看这个药材到底是送了给贾家还是单单给咱们姑娘补身子的!”
雪雁的神情如刀,凌厉非凡,看的王夫人也是心中陡然一惊,踉跄倒退两步,好不容易才稳住心头的狂跳。
贾母听的雪雁要去找胤禛胤禄几个,忙道:“雪雁丫头,好歹还有我在这里做主,何必惊动了王爷他们。”
因而又转向王夫人道:“你这做舅母的,竟是拿了甥女的药材,如今还是不快快拿出来,真是要惊动王爷,惹得元春也不安生不成?”
贾母说到元春,王夫人才想到那元春如今还是胤禛的妾室。心里犹有些害怕胤禛找了元春的不是。只是,那药材早已是给了薛姨娘和宝玉,又送了极多去元春那里。此刻哪里还凑的出来,便是愣在那里不敢说话。
贾母见这情形,便知道王夫人必定已是送了出去,又实在不愿意让雪雁看了贾家的笑话。
因此叫了身边的晴雯,从自己的库房里拿出了几株上好的山参,道:“这原是别人送我的东西,如今你可先拿去给玉儿做点汤的,那些个东西,我必是给玉儿做主找了回来。不听话的丫鬟婆子,你也可找了凤丫头,给你换了的,只是,好歹王爷他们如今也是事忙,切不可为了一点子事情就去麻烦了他们。你可明白这个道理?”
雪雁接过了山参,也知道贾母是在维护王夫人和贾家的颜面,不愿意胤禛几个来出头。心里又想着黛玉素来对贾母颇多顾忌,因此便是暂时忍了一口闷气。点点头,带着山参离去了。
待得雪雁离去,贾母方是大怒,竟是拿着身边的拐杖,指了王夫人,骂道:“如今你这愚蠢的东西,可是告诉我,那些个药材都是给了谁去。”
王夫人心里深恨,只辩解道:“并不曾给了谁的,只是给了袭人一些,吩咐给了宝玉补身子,另是看着我妹妹这阵子伤了身子骨,因而也给了一些,剩下的,便是送了去给元春,自己留了一点备着不时之需的。”
贾母瞅了王夫人,语气却是慢下来,更是如同棉里针一般,道:“你倒是疼着你的孩子,你的姐妹,却是这么不顾忌别人的骨肉,我那外孙女,竟是不要紧的,反而你那薛家的妹妹,才是正经的主子?”
王夫人听了,忙道:“媳妇不过是想着大姑娘这么许久没好,吃了也是浪费,总是要过去的人了。”
贾母这下更是忍不住,恨不得给王夫人重重的几个耳刮子。却是又忍了下来,道:“你这没脑子的东西,素日里你克扣玉儿的东西我便是不说话了,你如今却是想着她早死不成。”
说完,贾母又看了王夫人,冷笑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玉儿的病症到底是毒是病,想来,你是最清楚的了。”
王夫人身子一颤,伏倒在地,泣道:“老太太这话从何说起,媳妇但凡有什么做的不好,老太太只管打骂,只这么一个罪名。媳妇却是委屈的。”
贾母淡淡的道:“是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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